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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價過千萬的民企老板『重塑』『哈畜』的啟示
2003-05-09 09:00:24 來源:人民網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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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北網哈爾濱5月9日電擁有千萬資產的民企老板閆傑生,在哈爾濱首次面向社會公開招聘國企經營者的活動中脫穎而出,應聘成為瀕臨破產的哈爾濱畜電池廠(簡稱"哈蓄")廠長。在三年多"重塑"國企的實踐中,閆傑生歷經種種困惑、挫折和失敗,終於使哈蓄獲得新生。從民企老板到國企廠長,再到股份制企業董事長,閆傑生身份的變換為人們觀察國企改革提供了一個獨特視角。

    民企老板入主國企發現浪費驚人

    1999年8月5日,民企華光蓄電池有限責任公司老板閆傑生,富有戲劇性地成為國有企業哈蓄的廠長。哈蓄在計劃經濟時代曾是帶動和推動國內蓄電池行業進步的國有中型企業,但在閆傑生接手時已是一個"爛攤子":欠貸欠息7000多萬元,欠外債2000多萬元,負債率超過130%,流動資金完全枯竭。

    入廠沒幾天,閆傑生就從銷售部門開刀,把銷售部長免了,由他兼任,其他3名副廠長兼任銷售部副部長,每人負責開發一塊市場,同時著手在全國各地建立經銷網點。接著閆傑生開始解決被稱作國企第一難的"人"的問題,將原來14個部門精簡為8部1辦,將中層乾部由38人減到19人,將職工由670人減到320人,將衛生所、汽車隊、煤氣站等單位剝離組成了資產經營公司,自負盈虧。一些下崗的職工不理解,指著鼻子罵閆傑生:"盼廠長,盼廠長,盼來廠長卻下崗。"閆傑生回憶說:"當時我像祥林嫂一樣一遍遍地做解釋,告訴他們不這樣做大家都好不了,可是沒人聽得進去。這倒讓我明白了我的前任們為什麼寧可人浮於事也不減人的道理。"

    閆傑生告訴記者,假如不是親身置於國企之中,他絕對不會相信其浪費的驚人程度。有一家酒店租用了哈蓄的一棟房子,每月交給哈蓄電費3000多元,閆傑生掛電表測了一個月,這一測不得了,實際電費足有4.6萬元,這意味著哈蓄每年要為這個酒店承擔50多萬元的電費,而這個酒店上交給哈蓄的年租金纔35萬元。另外,哈蓄附近還有一些單位和住家,用的也是哈蓄的電,每月交廠的電費合計有8000多元,可實際用電費達4萬元之多,一年下來哈蓄還要為它們扔進30多萬元。從此,閆傑生給周圍每戶使用哈蓄電的單位掛了電表,一律按表收費。如此"跑冒滴漏",閆傑生狠抓了一段時間,竟摳出了500萬元。

    閆傑生說,哈蓄每年花在原材料上的錢有幾千萬元,這裡面的漏洞就更大了,就拿哈蓄跟他原來所在的華光蓄電池有限責任公司比:都是從同一個地方購買硫酸,哈蓄每瓶要花20元,華光只花9.8元;從同一家商店購買紙箱,哈蓄每個要花3.6元,而華光只花1.46元。為避免企業再當"冤大頭",閆傑生給采購員們制定了限額,超罰節獎,結果購買原材料的價格一下子就降下來。閆傑生說,還有一件不可思議的事,哈蓄原來自己生產塑料外殼,每個成本22元,而到市場上買只需15.7元,就這麼一個明擺著吃虧的事兒,竟讓它存在了那麼多年。

    "國企職工雖說是企業'主人',可是在對待企業的態度上,與民企差距很大。"閆傑生說,"在華光,我與職工親如一家人,可謂榮辱與共。可是到哈蓄不久,我就聽到反映,很多乾部在企業不開資的情況下,仍舊三五成群下酒館。反正是企業的錢,不花白不花。乾部都這樣表現,那還怎麼要求職工?於是我針對乾部吃喝做了一些限制,違者罰款300元。這種規定在民企是不會有的。"

    在國企"框子"裡單靠能人無力回天

    閆傑生有意識地把能上能下、能進能出的民企機制引進哈蓄,確實見到了一些實效。乾部職工精神面貌有所改觀,企業明顯減虧,職工欠發的工資補上了。可是,哈蓄沒有從根本上擺脫困境,閆傑生也越來越感到力不從心,因為一些他左右不了的因素使他寸步難行。

    哈蓄資金匱乏到了極點。哈蓄有債權3800萬元,閆傑生本以為,只要能要回1000萬元,廠子就能運轉起來。可是進了哈蓄的門,他纔知道絕大多數貨款早已成了呆死賬,而且連底檔都沒有,想起訴都沒有依據。為了搞到資金,他想盡了一切辦法,其中借華光300萬元,變賣設備200萬元,政府又給支持100萬元,企業勉強動起來。閆傑生遺憾地說:"這麼點資金只能維持企業最低的生存狀態,哈蓄若想發展,必須更新已20年不變的設備,產品也必須換代,可是沒錢哪行。銀行貸款是甭想了,因為哈蓄在銀行已沒有信譽可言;引資更甭想,哈蓄目前的經營狀態無法使人有投資的信心。有人勸我找政府要,可我沒那樣做,我覺得那樣是挺丟人的事。"

    哈蓄的歷史包袱也格外沈重,每年光還息就得400萬元。為了輕裝前進,閆傑生成立了企鵝股份有限責任公司,哈蓄以1361萬元優良資產入股,佔股份的64. 3%,另外還有自然人股、社會法人股等多種成份。"與其讓老企業拖死,不如讓新企業展現勃勃生機。"閆傑生想取得政府的支持關閉哈蓄,以全部精力投入企鵝公司的發展,可是沒等提出方案,就有人反對說:"市裡聘你到哈蓄當廠長,你卻要把哈蓄弄沒了,這能行嗎?"

    哈畜在閆傑生手裡運轉了一年多還是停產了。閆傑生無奈地說:"讓訓練再有素的馬去拉一座山,它能拉動嗎?"閆傑生說,"我是在市場中摸爬滾打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我不怕困難,可是在國企的'框子'裡把企業成敗完全系於我一身,的確讓我無能為力。"閆傑生認為,哈蓄只剩下一條路可走,那就是退出國有,把所有因國有體制帶來的困難和問題一古腦兒都解決掉,然後按現代企業制度重構新哈蓄。於是,他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就是由自己出資整體收購淨資產為負400萬元的哈蓄,徹底改造它。

    有人說閆傑生"傻",閆傑生等於是買一身負擔;也有人說閆傑生"黑",要把國企"弄"到自己家。令閆傑生欣慰的是,市政府有關部門及主管單位對他的設想給予了堅定支持。閆傑生分兩步對哈蓄實施了改制:第一步,由他出資收購企鵝公司中的哈蓄持有的國有股股權;第二步,企鵝公司以零價收購方式整體收購哈蓄,承擔哈蓄的全部債務和安置職工的全部費用,並簽訂還、付款協議。至此,擁有54年歷史的國有企業哈蓄徹底退出了歷史舞臺,同時實現了哈爾濱市國有大中型企業國有資本的首次整體退出。

    職工身份退出"國有"不能"拖泥帶水"

    有關人士指出,哈蓄改制之所以能夠順利完成,很大程度上得利於閆傑生比較穩妥的職工安置方案。根據這一方案,由企鵝公司一次性支付原企業在職及離退體職工的全部安置費用,具體的安置辦法和補償標准,經哈蓄職工代表大會討論通過後,以協議方式執行。

    閆傑生說,現在一些國企改制,往往不把欠職工的錢和安置費還給職工,而是回購作為職工在新企業裡的股份,這樣做使職工與新企業還存在著扯也扯不清的關系,不利於企業發展。所以要退出職工的"國有"身份,就要退乾淨、退徹底,不能"拖泥帶水",哈蓄拖欠職工的錢要全部要給職工,解除關系需要補給職工的錢一分錢也不能差。

    閆傑生組成工作小組,耗時近半年時間,對職工上報的醫藥費、托兒費、集資款等企業欠款事項逐個進行核對。最後經過企業與職工雙方確認的欠款達1000萬元左右,涉及職工1000餘人。加上工齡補償金,哈蓄與職工"劃清關系"預計要支出3500萬元。閆傑生沒有絲毫猶豫,在新企業沒有足夠資金的情況下,自己先掏出1800萬元。截至目前,新企業為安置職工已投入2800萬元,並還銀行貸款1500萬元。

    在告別國有身份的歷史性時刻,哈蓄絕大部分職顯得很平靜,他們說,原來以為企業被民企老板買了去,欠我們那麼多年的錢還有指望嗎?沒想到,他不僅一分不少地還給我們,連我們忘了的他也還給了我們。哈蓄主管單位和市有關部門感到非常滿意,他們總結說,哈蓄改制使國企債務有了新的承擔者,職工被妥善安置,閑置資產有了盤活希望,社會穩定也有了保障。

    新企業從原哈蓄職工中返聘了100多人,身份的變化使這些職工如同脫胎換骨一般,從責任感到工作態度都有了明顯轉變。職工們對記者說:"過去我們是企業主人,誰敢把我們怎麼樣,現在不行了,活兒乾不好,就得卷鋪蓋卷,解釋100條理由都沒用,不過也挺好,工資比在哈蓄時高多了。"2002年企鵝公司進行了恢復性生產,找回了原有的一些市場,預計2004年可以全面啟動生產。

    閆傑生說:"我用兩三千萬元獲得了近1億元資產的經營權,如果新建一個同等規模的企業,這點錢是遠遠不夠的。因此可以說,收購國有資本,我雖然付出了較高的代價,卻以最短時間站到了一個較高的起點上。"閻傑生還提到了企業的無形資產,那就是哈蓄數十年來積累起來的企業形象、產品形象、工人技術水平等,企業恢復活力後其潛力將會得到充分發揮。

    哈爾濱市體改委副主任胡淑芳對記者說,哈爾濱市國有經濟所佔比重是國內同類城市中最高的,目前仍高達70%,有不少國企同老哈蓄一樣發展無望,閆傑生以其"重塑"哈蓄的三年多實踐,為這些國企的重生"趟"出了一條路。

責任編輯:張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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