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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克強:"良心征途"走一生
2006-06-12 16:56:53 來源:東北網-生活報  作者:侯文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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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北網6月12日電 『做人要講良心,不能看著病人吃饅頭喝白水,自己卻伸手接紅包;如果病能好些,我還想上班,上不了手術臺就出門診,哪怕給別的醫生出出主意……』

  你說,做人要講良心,不能看著病人吃饅頭喝白水,自己卻伸手接紅包;你說,出門診不是走樣子,患者大老遠奔你來了,看不到人會失望的;你說,我知道自己的病不能徹底好了,如果能好些還想上班,上不了手術臺就出門診,出不了門診哪怕給別的醫生出出主意,給年輕醫生把把關……

  陪好友去體檢,竟被確診患了肺癌

  你與共和國同齡,在哈醫大附屬腫瘤醫院工作了30多個年頭。作為骨外科主任、教授、碩士生導師和中華醫學會黑龍江省骨科委員會副主任委員,你曾經在手術臺上叱吒風雲,主刀做過許多高難度手術。如今,你卻掉光了頭發,咳嗽不止,連走路都需要人攙扶。

  你發現自己得了癌癥純屬偶然。7年前的一天,你帶一位好友到醫院檢查身體。朋友進去不一會兒,醫生便出來告訴你,朋友的肺部有病灶,很可能是肺癌。你頓時蒙了,不知道該怎麼告訴朋友這個殘酷的結果。正想著,朋友出來了。你靈機一動:『你等我一會兒,我也順便查查。』原本只是想拖延一會兒時間,沒想到查出患上了肺癌。

  發現病情不久,你做手術切掉了患病的一個右肺葉。一般的早期癌癥只要過了5年基本就不會復發。接下來的5年裡,你定期做著檢查。5年順利地過去了,你以為自己的病已經完全好了。於是你又開始忘我地工作,查房、出門診、做手術,每天的日程排得滿滿的,完全忘了還需要復查這一回事。直到去年底,你忽然感到全身無力,檢查後發現,銷聲匿跡了7年的癌細胞竟突然又冒了出來,而且還轉移到了淋巴。病魔無情地啃噬著你的身體,你再也無法支橕著工作了。

  中專生考上同濟醫科大學碩士

  回首30多年的從醫歷程,你曾經在手術臺那個小小的舞臺上,挽救了無數人的生命,演繹了一幕幕精彩。但有誰能想到,你這樣一位專家最初只有中專學歷呢?

  你說,自己學醫完全是個意外。1965年,初中畢業的你因家庭出身不好,放棄了考高中、上大學的願望,直接報考了中專。接到一所衛校的錄取通知書時,你很意外,因為你的志願裡並沒有這個學校,當時的你也不想當醫生。但質朴的父親說:『還是念吧,總能有個工作。』就這樣,你陰差陽錯地走進醫學界。

  1968年,你被分到遼寧省新賓縣山區某公社醫院,當上了鄉村醫生。在那個小山村裡,你憑借刻苦自學,念完了自己的『本科大學』。1981年,你又從伊春市中心醫院骨科醫生的崗位上考入同濟醫科大學,從一個中專生成長為國內名校的醫學碩士,你的奮斗軌跡令人稱奇。

  決定留下時,院長眼裡湧出淚水

  從同濟醫科大學畢業後,你被分到了哈醫大附屬腫瘤醫院骨外科。1997年你從日本留學歸來,肩負起骨外科主任的擔子。2002年,海南一家新建的醫院要組建一個骨外科,在網上看到你的資料後找到了你。這家醫院開出了十分優厚的條件,只要你答應去,醫院就會首先給你10萬元的安家費、100平方米的住房,並且負責調轉你愛人的工作,給你沒有工作的兒子安排工作。除此之外,你的岳父、岳母,還有很多親屬都住在海南。

  面對這樣的情況,你曾動心,並安慰自己:『我走了還有副主任嘛。』可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你遞上辭呈,同事們為你餞行之後,突然傳來副主任調轉的消息。主任和副主任同時離開,這就意味著這個科室將要消失了,倘若打算再乾起來,一切就得重新再來。那個晚上,你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最後一咬牙,『不走了。』第二天,你來到院長辦公室說自己決定留下的時候,平時血氣方剛的院長眼裡一下子湧出了淚水。直到現在,你們一家人仍住在一間60平方米的老式樓房裡,兒子至今沒有正式工作。

  『要那麼高的價格,還讓不讓人活命?』

  你經常說,要想做一名好醫生必須先做一個好人。身邊的醫護人員都知道,你為患者治病有個原則,能用便宜藥的決不用貴的,可用可不用的藥堅決不用。

  骨外科是全院唯一一個要求藥劑科定期采購青霉素的科室。徐秀玉院長至今清晰地記得,剛到醫院時召開的那次外科醫生座談會,會上你反復強調醫院最好多進些便宜的藥品,最好不加價或少加價。你的要求給徐院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能不顧醫院和自己的利益,拼命地為患者說話,這是位正直善良的好醫生。有這樣的醫生不但是患者的福氣,也是我們的福氣。』徐院長說。

  骨科手術的材料價格昂貴在醫療界是出了名的,一個普通手術的用材沒有幾萬元是下不來的。但你每次都只用國產的,原因只有一個,便宜。就拿人工關節來說,進口的人工關節平均價格在三四萬元左右,國產的9000元左右。長期供給你們科室人工關節的廠家曾無數次找到你要求把價格往上調,表示漲高價格的一部分可以作為回扣給你,可你說什麼也沒同意。

  你說,來我這裡住院的患者要麼是走了很多醫院,錢花得差不多的患者,要麼是農村的患者,都沒有多少錢,要那麼高的價格,還讓不讓人活命?

  每一聲咳嗽,如重錘敲擊人心

  許多次,你帶病堅持手術,中途在手術間虛脫。醫生李連財對記者講:『每次手術前,他的妻子都會為他准備一些糖水或幾塊糖。快要虛脫時,我們就把他扶到旁邊坐下,讓他喝點糖水緩一會兒。』

  去年年底查出癌癥復發後,你還是沒有放棄工作。放療期間,你仍然堅持每周兩次出專家門診。你說,病人大老遠奔你來了,見不到人他們會失望的。妻子仍然清楚地記得你最後一次出門診的情形:『中午我去接他時,其他醫生已經下班了,他還在診室接待做完輔助檢查回來的病人。由於患有上腔動脈綜合癥,話說得多了,他就面紅耳赤,血管都要迸出來了似的。回家不到500米的路,我扶著他足足走了半個多小時。』

  病情復發後,你不得不住進了醫院。一天晚上,一個從滿洲裡慕名而來的患者拿著片子來到醫院。值班醫生告訴他郝主任病了,沒有上班。可這位患者一聽就急了:『我們同鄉的病就是郝大夫治好的,找不到他我可怎麼辦啊!』說著說著就哭了。躺在病房裡的你聞聲走了出來,拿過患者的片子一邊認真地看,一邊給患者講。每說一句話都伴著劇烈的咳嗽,臉也漲成了紫紅色。那天,你的每一聲咳嗽都像重錘一樣狠狠地敲擊著在場醫護人員的心。

  伏櫪老馬,眷戀著遙遠的征程

  如今的你已經被疾病折磨得沒有了往日飛揚的神采,臉浮腫,皮膚乾皺,說話時沙啞的聲音伴著劇烈的咳嗽。你說,『病情復發後,我知道自己不能手術了。我也絕望過,但我死不起啊!』現在,你的身體裡埋了放射性粒子,用來殺傷癌細胞。吃的藥是北京一所醫院引進的美國一種新藥,正在臨床試驗階段,雖然療效如何是個未知數,但你說:『我願意試試,也算作出了一點貢獻。』

  病榻上,你笑著對大家說,自己平時忙慣了,一閑下來真是不適應,可又沒辦法。有人問你,『如果肺癌是因為長期接觸放射線染上的,會不會後悔選這個職業。』你低頭想了一會兒,說:『沒什麼後悔的,畢竟已經選了。』『每治好一個病人,當家屬拉著我的手說謝謝時,那感激的話和眼神對我來說不僅僅是慰藉,更是一種享受。我就是為這個而堅持的。』

  你,如同一匹伏櫪的老馬,眷戀著遙遠的征程;如同一只負傷的雄鷹,惦記著廣闊的蒼穹……

責任編輯:強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