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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伊達什·鮑裡斯·尼苦拉耶維奇 |
伙伴網6月17日中文電 題:五十年夢魂牽繞 今日又見哈爾濱——訪鄂穆克斯州政府代表團成員卡伊達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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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伊達什接受本網記者專訪 |
在參加第17屆哈洽會眾多的俄羅斯客人中,有一位年齡最老的長者,他叫卡伊達什·鮑裡斯·尼苦拉耶維奇,今年77歲。如此高齡的老人,跨萬裡之遙,從俄羅斯烏拉爾山北麓的鄂穆克斯州來到哈爾濱,究竟為了什麼?
還是上個世紀的1900年,卡伊達什的父親,生性浪漫的老卡伊達什就攜妻從俄羅斯的高加索,來到了現今中國內蒙古紮蘭屯市,在這裡開創人生的另一片天地。
1929年,卡伊達什出生了,可惜僅僅過了4年,父親便突然去世,幼小的卡伊達什只好跟隨母親投奔到哈爾濱的姨媽家,那是1933年。
4歲的卡伊達什在哈爾濱的馬家溝河畔,挖泥築巢,盡情玩耍,母親則靠為人編制衣物維持生活。1936年,7歲的卡伊達什在當時香訪街第六學校(一所俄羅斯人辦的小學)上學了,外語課開的是日語。以後他又轉到現在果戈裡大街上的當時一所叫普希金的學校讀完小學,直到在南崗區吉林街上的一所中學畢業。
在卡伊達什記憶中,他的童年生活既美好也很艱難。哈爾濱當時被日偽統治,家裡只有母親辛苦勞作,所以卡伊達什中學一畢業,就開始了半工半讀的生活。每天上午,他先到阿城糖廠設在中央大街的辦事處上班,下午再到大直街現今的哈爾濱工業大學學習醫學,雖然辛苦,但母親可以不再起早貪黑為別人編制衣物了,這讓十幾歲的卡伊達什心裡很自豪。
當年哈爾濱沙曼屯的『紅房子』,是卡伊達什為病人看病的第一個地方,他清楚地記得,當他給一位患頭疼的中國人看完病後,診所所長問他,病人得的是什麼病?『不知道。』卡伊達什回答。『那時我剛剛畢業,簡直蒙頭轉向,真的不知道。但漸漸的,這樣的事情再也沒有發生過,這是我一生中一直無法忘掉的難堪事,它讓我一輩子都感到內疚。』卡伊達什說這話時還滿懷歉意。
1952年,卡伊達什被調到黑龍江安達火車站,在那裡既當醫生又當站長。『這讓人聽起來很好笑是不是,但那時候就是這樣,我還要經常到中國老百姓家去給他們看病。』卡伊達什說。一年後,卡伊達什來到哈爾濱鐵路醫院門診部,成為了一位正式醫生。門診部有4名俄羅斯大夫,一名中國女護士。每天,卡伊達什要接待五十到六十位中國病人,很忙,很辛苦,但很高興。
1955年4月,卡伊達什和他的母親、姨媽不得不接收受國的現實,好在他是醫生,沒有同其他回國的俄羅斯人一樣被發配到哈薩克斯坦大草原,而是來到了鄂穆克斯州,繼續他的醫生工作。卡伊達什說:『這是我的幸運,更是哈爾濱給我的惠顧。沒有哈爾濱二十幾年的生活,學醫,工作,我的命運難以想象。』
現在卡伊達什在醫生的崗位上已經退休5年了,這五年裡,他除了在自家的別墅裡種菜、種花草外,幾乎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回憶生平歷史上,他已經用詩歌形式寫了一本回憶錄,300頁,其中百分之八十是有關他在哈爾濱生活的內容。『我不想出版,我是給我的兩個孩子寫的,我要讓他們記住中國,記住哈爾濱。因為哈爾濱對於我,對於許許多多曾經在哈爾濱生活過的俄羅斯人來說,是日日夜夜的夢,是時時刻刻的想。現在我真的回來了,自己都不相信。』卡伊達什攤開雙手,聳起肩,臉上充滿生動的表情。
說起能回到夢魂牽繞的哈爾濱,卡伊達什很興奮:『在鄂穆克斯州,從哈爾濱回國的老俄羅斯人還有126人,我們組成了《鄂穆克斯的哈爾濱人》協會,經常在一起活動,撰寫回憶錄,懷念在哈爾濱的時光。我們每個人都有強烈的願望,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回哈爾濱看看。其實在俄羅斯其它地方,也有許多這樣的組織和人,我的機會就在於,這些年我收集整理了許許多多當年老哈爾濱的歷史資料、老照片和我們回國時帶回的生活物品,我把它們分為中東鐵路、教堂、醫學、教育、交通、貿易、老照片等12大類別,而這次哈洽會,我們的地方政府非常重視,組織了專門的歷史文化展位,於是,他們就找到了我。天哪,我驚呆了,哈爾濱,我終於又回來了!』
50年,哈爾濱在卡伊達什的腦子裡時時閃現,它就像一部古老、美好、珍貴的影像揮之不去。今天,卡伊達什站在哈爾濱中央大街這條他熟悉的街路上,不斷地請人為他拍照。他在這條街上工作過的二層小樓依稀還有舊模樣,只是當年街角的『社會安全處』不見了;年輕時在松花江邊釣魚、游泳、曬太陽的感覺好像還在身上,這次回來一定要去看看;也許是運氣,卡伊達什來哈爾濱住的是銀河賓館,恰巧是他小時家住的馬家溝沿岸,小時候馬家溝水又臭又髒,現在變得讓卡伊達什快不認識了……
自從1955年從哈爾濱回國,年年月月,卡伊達什最經常想的是矗立在哈爾濱市中心的聖·尼古拉大教堂,那是當年他每周都要去祈禱的地方,那兒的神聖和美麗,讓卡伊達什覺得再沒有一座城市可以與它妣美。可惜他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知道,尼古拉大教堂不見了。他認為這是歷史被人為中斷,無法復接,這實在是太遺憾的事情。卡伊達什說,這次雖然帶著這份遺憾回到哈爾濱,但是,我們還是有很多歷史可以回顧,有根深蒂固的友誼無法斷裂,有更多現在和今後的合作淵源可以長久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