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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一歲半時打針導致耳聾 母親教兒子『聽』到世界
2007-01-07 14:39:07 來源:  作者:王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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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北網1月7日電 題:母愛 無聲世界裡的一首歌

  當所有醫生都給孩子下了只能進聾啞學校的『判決』時,她卻憑著常人難以想象的毅力和博大的母愛將兒子送進正常的學校並考入了大學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我只是做了一個當媽媽該做的一切。』4日11時許,記者在哈爾濱理工大學見到孫偉岩時,她一直笑著重復這句話。說起自己的兒子石開銘,孫偉岩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略有掩飾的輕嘆讓記者感到了二十多年來他們一家人度過的不平常的日子。

  一歲半兒子打針導致耳聾

  今年50歲的孫偉岩與許多同齡人一樣經歷了下鄉返城的日子。當年回哈後,她進了一家工廠搞技術工作。1982年,孫偉岩與石果結婚。1986年,他們的兒子石開銘出生了。自幼好學的孫偉岩從小的理想就是當一名工程師,要強的她在兒子出生後三個月就上班了。後來,由於特殊貢獻,孫偉岩提前兩年晉級工程師。丈夫也是單位的業務骨乾,一家人生活得幸福安逸。

  沒想到,兒子石開銘的一場感冒將這一切打破了。

  一歲半時,石開銘感冒發燒,由於青霉素過敏,醫生給開了五針慶大霉素。後來,孫偉岩和愛人發現,不斷長大的小開銘語言能力卻不再進步,會說的還是一歲半時教會的那幾個字和簡單的詞匯。以為孩子舌頭有毛病,孫偉岩便帶著孩子到處看病,可是看遍了哈爾濱市的各大醫院卻一直沒查出原因。後來,一個年輕大夫跟孩子交流後,建議孫偉岩領孩子去哈醫大做相關檢查。檢查結果出來後,確診小開銘為重度聽力障礙。按照相關標准,重度耳聾者只能聽到很大的聲音,純音測聽在90分貝以內。而小開銘最好時是80分貝,如今的他純音測聽為110分貝,比聾啞學校的孩子聽力受損程度都重,戴著助聽器時只能聽到微弱的聲音,與人交流時還要從口型上來判斷。

  從那以後,孫偉岩和丈夫的生活就完全改變了。

  我要教兒子『聽』到世界

  孫偉岩說,自己懷孕時曾無數次地為孩子設想過各種前途無量的未來,當聽到醫生無情的『判決』時,她一下子就蒙了。

  孫偉岩很快從痛苦中清醒了過來,她知道自己是個母親,如果連自己都放棄了,那麼兒子就真的沒有希望了。於是,從那時起她和丈夫進行了分工:丈夫出國工作給孩子掙醫藥費、買助聽器,自己負責領孩子去看病、教育孩子。1989年,孫偉岩請了長假,帶著小開銘去過北京、上海、南京和西安等城市的大醫院,也去過郊區、農村甚至山區,連看到電線杆子上的偏方廣告也要去想辦法打探。氣功、針灸,能用的辦法孫偉岩都領兒子去試,可是小開銘的病情沒有絲毫好轉。石果說,至今家裡的獨生子女證中還夾著當年的好心人好不容易為他們搞到的『二胎指標』,可是他們夫妻倆從沒想過放棄小開銘。

  『孩子能有今天,我感覺全世界的好人都讓我遇到了。』交談中,孫偉岩不時地發出這樣的感慨。有一回,孫偉岩領小開銘到上海看病,在公共汽車上她讓兒子給別人讓座,可小開銘不懂為什麼這樣做,就反復地問媽媽,孫偉岩就不厭其煩地給他講了半天道理。娘倆的舉動引起車上一位老先生的注意,問明緣由後,老先生給孫偉岩寫了張條,讓她去找自己的兩個同學。孫偉岩按紙條找到那位醫生,醫生看後告訴她,小開銘的耳聾是神經性的,沒有治愈的希望,不用再看了。後來,孫偉岩在北京的醫院給小開銘配了兩個助聽器,每個800元錢。由於錢不湊手,其中一個還是一個大夫借給她800元錢買的。孫偉岩說,自己回哈市後一直想給人家買點兒肉聯的紅腸表示謝意,可是自己實在拿不出這個錢。

  練說話舌頭硌出了血

  『我曾經看過關於盲聾女孩海倫·凱勒的書,看到她的家裡為她請家庭教師,教她說話和學習。當時我就想,小開銘還會說兩三個字,我沒有錢請老師,可是我自己可以教他。』孫偉岩說,回頭想想自己當時的想法真的是很『無知』,可正是這種『無知』纔讓兒子有了今天。

  那時孫偉岩發現小開銘許多字音都發不准,教他漢語拼音,小開銘能發准的音也就佔到三分之一。她就一個字一個字、一個音一個音地教,一個字往往要教幾十遍,甚至上百遍,可小開銘也不見得說得准。每天早上四點多,孫偉岩就拿出歌謠和小學課本教兒子,平時無論是坐車還是走路,見到什麼就教兒子說什麼。兒子舌頭硬,孫偉岩就把一塊小小的鵝卵石放到他的嘴裡讓他練發音。『孩子舌頭都硌出了血,有時還感到惡心,真遭了不少罪。』

  由於聽力障礙,小開銘相對於同齡正常孩子來說接納的信息非常少。為了讓兒子對涼和熱有概念,孫偉岩就把他的手放在涼水和熱水裡,讓他自己去觸摸去感覺。為了讓孩子分清一些動作,孫偉岩把孩子帶到了城郊的大地裡,讓孩子切實感受什麼叫摘豆角、什麼叫拔蘿卜、什麼叫刨土豆。為了讓孩子知道什麼叫沙子、什麼叫磚,孫偉岩把兒子領到工地上,趁人家休息時讓孩子去摸摸工地上的建築建材……有一次,正在擦地的孫偉岩突然聽到兒子大聲說『馬認』,她立即驚喜地放下手裡的拖布,一字一句地告訴兒子正確的發音是『罵人』。石果說:『那時我在日本,有一天收到他媽媽寄來的一盤錄像帶,她媽高興地告訴我說兒子會背詩了。錄像裡,兒子嗚嚕嗚嚕地說著,我一句也沒聽懂,但是卻高興得哭了。』

  上學就怕讓老師攆回來

  雖然孩子聽力有障礙,但是孫偉岩卻一直堅持讓小開銘與正常孩子一起生活和學習。小開銘上幼兒園了,可是沒去幾天就讓阿姨攆了回來,說是孩子淘氣不聽老師的話。沒辦法,孫偉岩和丈夫只能把兒子送到另一家幼兒園,可是沒幾天孩子又被以同樣的理由攆了回來。『有一回,我去幼兒園接他,老師說明天不讓他來了。我當時生氣,覺得孩子不懂事,就一個人推著自行車在前面走,兒子一邊哭一邊跟在後面。其實他不是不聽阿姨的話,他是聽不到。現在想想,心裡酸酸的。』石果說。『還有一次,我20時左右回到家,鄰居告訴我,小開銘白天在外面玩被車撞了,那輛車當時按喇叭了,可是小開銘聽不到。當孩子回家找來姥姥時,那輛車已經跑了。我跑到醫院,沒合眼地守了孩子兩天兩夜。孩子醒過來後對我說,媽媽我什麼也聽不到了。』說到這裡,孫偉岩眼中流出了淚水。

  小開銘到了上學年齡,孫偉岩好說歹說把他送到了一所私立學校。那時,孫偉岩天天跟著孩子去上學,老師上課她就趴門縫聽,回家再教兒子。下課時,孫偉岩就領著兒子班裡的孩子玩兒。天真無邪的孩子對她說:『老師說你家孩子得上聾啞學校。』孫偉岩就裝聽不懂。可是,半個月後學校還是把孩子攆回了家。聽著兒子『媽媽,我要上學』的呼喊,孫偉岩強忍心酸對小開銘說:『等你達到了學校的要求,媽媽再送你去。』從不掉淚的孫偉岩那天到殘聯哭了一天。

  把小開銘領回家,孫偉岩又自己教了他一年。後來,孫偉岩把兒子送到了尚志小學,第一學期考試,小開銘考了個雙百,這讓所有關心他的人都樂得夠嗆。也就是從那時起,孫偉岩堅定了信心,雖然聽力有障礙,可是開銘能像正常孩子一樣學習,自己一定要幫他『聽』到這個世界的精彩。

  兒子考上了理工大學

  這些年,石開銘和媽媽一樣,總有種危機感,就怕自己學得不好讓老師攆回家,所以他在學習上非常認真刻苦,自學能力很強。從楊楚珊中學畢業後,石開銘考上了哈師大附中。2005年,石開銘以高考526分的成績考入哈理工大學材料科學與工程學院金屬材料專業。『我正在家睡覺,同事打電話告訴我這個好消息後,一瞬間我想起了挺多挺多的事。我不敢讓自己再想下去,一下子把電視機打開了,我怕自己興奮過度。』孫偉岩說。

  上大學後,石開銘像正常孩子一樣住校,系裡主管學生工作的陳洪彬書記和輔導員曹老師給予了他無微不至的關懷與照顧,開銘與同學們也相處得很愉快。說起自己的大學生活,開銘臉上一直綻放著笑容,他說自己現在的學習沒有什麼障礙,一般每科老師只要上兩三堂課他就完全可以適應老師的語言習慣和語速了。開銘業餘時間喜歡下象棋,足球和籃球也是他喜愛的項目。連續兩學期,石開銘都獲得了獎學金。在去年『感動理工』活動中,他還被選為理工大學五名感動理工學生之一。

  交談中,對於石開銘清楚的口齒記者感到非常驚訝。孫偉岩說,當年他領開銘去醫院檢測時,醫生都不敢相信一個重度聽力障礙的孩子能把話說得這樣好。石開銘沒學過一天手語,一直像一個正常孩子一樣在學說話。這些年,孫偉岩和丈夫先後給兒子換過13對助聽器,最便宜的800元一個,最貴的1.8萬元一個。再加上省裡和市裡有關部門獎勵的,石開銘已用過15對助聽器。孫偉岩說,現在開銘的學習在班裡名列前矛,很有保送研究生的希望,可是由於聽力部分的短腿,他的英語四級到現在還沒過,這讓他們全家人都很擔心。每次考試,孫偉岩都要到殘聯去給兒子開證明,因為兒子需要戴助聽器進考場,容易被懷疑作弊。孫偉岩說自己也不想逼兒子,畢竟外語聽力對一個聽力重度障礙的孩子來說,實在太難了。

  說起將來的打算,孫偉岩說:『我不希望我的兒子出名,但我希望他能出色。人說「不撞南牆不回頭」,我告訴兒子說「撞了南牆也不能回頭,要把牆上掏個洞,走過去看看。因為,我們沒有退路。十多年來,學校、家庭、社會的關愛像接力賽一樣,一棒傳一棒,一步步地把一個有聽力障礙的孩子送到了理想的彼岸。我希望這個接力棒還能繼續傳下去,把他的生活之路鋪得更遠更長。』

責任編輯:岳同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