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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燈記》故事原型在我省發現 研究者稱其發生在雞西
2007-07-15 11:40:04 來源:東北網-生活報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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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興祿

京劇《紅燈記》劇照


  京劇《紅燈記》對我們每一個人都不陌生,作為文革時期的八出革命樣板戲之一,至今仍傳唱不衰。然而,人們對其創作背景卻知之甚少,特別是當年化名遲雨寫作劇本的沈默君還是右派身份,少有走上前臺說話的機會,這使得《紅燈記》的創作背景和故事原型成了一個謎。

  為破解《紅燈記》故事發生地的謎團,近日我省一位老人公開了他所掌握的絕秘檔案。根據這些資料,研究證實《紅燈記》的故事有可能發生在我省雞西,具體地點為雞西市下屬的雞東縣東海鎮。劇本的主人公李玉和在歷史上確有其人,他曾參加過『二七大罷工』,受我黨的委派來到東北,曾多次被捕,最終有可能被日軍殺害。

  研究者文革時接觸過絕密檔案

  宮興祿老人在退休前曾是雞西市礦務局的高級工程師,現住在雞西市。他認為,自己能接觸到有關《紅燈記》的資料可以說是一種歷史的緣份。

  宮興祿生於1937年,原籍在密山市檔壁鎮,1955年考入燃料工業部雞西煤礦學校,1958年畢業後,他先後在麻山爆礦、小恆山煤礦和雞西礦務局等處工作。文革時期,他被調入雞西市革委會的清查辦公室幫忙,使他意外地接觸到了許多絕密檔案。

  據介紹,當年的清查辦公室是一個臨時機構,行使的職能類似於現在國家安全局,即清查建國後仍隱藏在國內的國民黨、日本特務。文革時期,有許多類似的機構,雖然現在看來有些荒唐,但在當時卻是一項神聖的工作。通過工作關系,宮興祿能接收到許多群眾來訪提供的線索,以及敵偽檔案。

  宮興祿告訴記者,戰爭時期的情況非常復雜,有些人迫於生計在偽滿政府做事或者是曾為日本人服務,本身並沒有血債;還有一些是熱血青年,投身抗日地下活動,被日本人抓住後,為了迷惑敵人,假意投降,表面上應付敵人,暗中仍然為地下組織提供抗日情報。對於這兩種身份的所謂漢奸,清查辦的工作人員多抱有同情的態度,查到相關的檔案材料工作人員盡量采取『不上報、不聲張』的辦法壓下來,避免一些人受到不必要的衝擊。當時的東北,以這樣的公開身份從事抗日活動的人不在少數。歷史中的李玉和即是這樣一種情況。

  但是,李玉和的資料並未保存在雞西的敵偽檔案中。

  大約1970年前後,正在清查辦幫忙的宮興祿接到了一份特殊的檔案材料。此時,經由電影《自有後來人》改編的滬劇和京劇《紅燈記》已經紅遍了大江南北。在這份由吉林檔案館轉過來的手抄摘錄的檔案中,他發現了李玉和的名字。

  宮興祿回憶說:『這是一份在當時很常見的外調材料,提供了五十多個人的名字,這些人許多從事過地下工作,有的有投降經歷,後來下落不明。』其中一張摘抄卡片上寫著,『李玉和,原名張玉和,失蹤時38歲,八路軍情報員,參加過「二七大罷工」(鄭州京漢鐵路大罷工),1938年被派到雞西與黨組織失去聯系。』這個李玉和就是宮興祿後來經過研究認定的《紅燈記》故事的原型。

  宮興祿說:『李玉和的經歷在當時非常典型,曾被捕,表面上與日本人互相利用,實際上暗中為地下組織提供材料。』在另一份敵偽檔案中摘抄的卡片顯示:李玉和(張玉和),某年某日在雞寧(現雞西)東海區(現東海鎮)被捕,多次被『處理』,後被『嚴重處置』。宮興祿說:『「嚴重處置」有可能是被處決,有可能是日本人發現李玉和不受利用,所以將其殺害。』

  當年,掌握了絕密檔案的宮興祿已經意識到這個李玉和就是《紅燈記》的原型,但出於保護當事人的心理,如果李玉和碰巧未被處決,仍然健在,有可能給他帶來滅頂之災,所以,他將這份手抄檔案壓了下來,放在檔案櫃的最底層。1972年,宮興祿調回雞西礦務局從事業務工作,這份李玉和檔案無人再提及。

  宮興祿老人今年71歲,身患帕金森氏癥,行動不便。7月3日,記者來到老人位於雞西的家中對其進行了采訪。談到他對李玉和身世進行研究的動機時,老人有些激動地說:『這些材料在我的心裡已經埋藏幾十年了,我現在公開它,不為別的,就想教育後人,不要忘記那場民族的災難,在民族危亡的時刻確實有一些革命先烈不計個人的得失拋頭顱灑熱血,電影和戲劇中的情節不是空洞的說教,在歷史上確有其人的。』

  宮興祿說,他已經將掌握的情況和材料轉給了雞西市史志辦,並受到當地政府部門的重視。

   破解龍潭

  翻開《紅燈記》的劇本可以看到故事發生在『中國北方(長辛店以北)的一個三等小火車站的工人生活區』的字樣。

  宮興祿認為,他研究認定《紅燈記》故事發生在雞西的說法與作者對於劇情的這個描述相符合。

  宮興祿認為,《紅燈記》開場李玉和唱到:『手提紅燈四下看,北滿派人到龍潭……』這唱詞的開頭一句,交代職業是鐵路工人的信號。而後一句中的『龍潭』是隱諱的『故事發生地』。

  可以推測,龍潭做為地名也許出自《西游記》。看過《西游記》的人,會記得孫悟空為尋找得心應手的武器,來到東海,下到龍潭,進入水晶宮找龍王借武器……『這時如果反問一句:「龍潭在哪裡?」對方不加思索脫口而出:「龍潭在東海!」「那麼,東海在哪裡?」「雞西有個東海鎮!」』

  據他介紹,現東海鎮地界為雞寧(今雞西)所轄,車站位於1935年修築的牡丹江、林口、雞西至虎林的鐵路線上,為防備抗日武裝的襲擊,日偽將東海、永安等直至虎林沿途各小站建設成碉堡式的『票房子』。大一些的車站築有炮臺,東海車站在二十世紀七十年代末期還保留著只能售票、無地候車的狹窄『票房子』。這與劇本描述相近。

  敵偽檔案中的李玉和

  京劇《紅燈記》中的李奶奶對李鐵梅述說家史:『爹不是你的親爹,奶奶也不是你的親奶奶,咱們祖孫三代本不是一家人。你姓陳,我姓李,你爹他姓張,原名叫張玉和。』

  這段唱詞,與敵偽檔案的記錄極為相似。

  在關於雞西的敵偽檔案中,記載著五十幾個被抓捕的八路軍情報員中,曾發生3起李玉和被抓捕的案件。除李玉和之外,沒有二次被抓捕的人員,他人僅發生一次就有去無回,杳無音信。而李玉和不然,竟三次被捕,下面的往事,就真實地記載了李玉和的經歷。

  第一次抓捕的李玉和:『原名張玉和,職業東海車站苦力、華北八路軍情報員、參加過「二七大罷工」,被密偵告密,在東海車站被捕』。

  第二次被捕的李玉和:『原名張玉和,梨樹鎮鐵路工人、華北八路軍情報員,被密偵告密,在梨樹鎮車站被捕』。

  第三次被捕的李玉和:『華北八路軍情報員,在東海車站北部八鋪炕被捕』。

  從身份和名字上看,三次被捕的李玉和應是一個人。《紅燈記》中的李玉和原名也叫張玉和,與檔案中的李玉和相同,而且革命經歷相似,天下沒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劇中李玉和有假投降的經歷

  《紅燈記》中的李玉和在最後一次被捕臨刑前,李玉和唱到:『臨行喝媽一碗酒,渾身是膽雄赳赳,鳩山設宴和我交朋友,千杯萬盞會應酬……』表明他昔日與鳩山有交情,明抓暗保,鳩山還得用酒宴招待他,還會回來。

  宮興祿認為,這段唱可證明劇中李玉和也有假投降的經歷。

  在歷史上,『日本雞寧憲兵隊』和『梨樹鎮憲兵分遣隊』的資料記載裡未發現有鳩山憲兵隊長或憲兵。

  而在另一份日本憲兵隊的資料記載中卻有『鷲山』,這個鷲山是日本憲兵隊的高級軍官,劇本與現實中兩個日本軍官的名字,字不同音相近,也不能僅僅是巧合。

  宮興祿介紹,李玉和第三次被捕,是與梨樹鎮旅館掌櫃密偵梁某告密有關系。而有意思的是,根據檔案透露的情況分析,現實中的鷲山竟然有同情中國人的傾向,他為不暴露他的政治傾向,如有密偵告密,該抓的抓,該判的判,顯得積極效忠天皇,但也做一些保護中國人的事情。李玉和在北部八鋪炕被捕,判決後把人帶走,就帶著鷲山的名片。李玉和被放走了,帶上他的名片,見名片如見本人,暢通無阻,這一切全是鷲山安排的。

  大膽假設,作者即是李玉和

  根據手中掌握的材料,宮興祿進一步做出大膽的假設,《紅燈記》作者沈默君可能就是當年的李玉和。

  1.《紅燈記》作者沈默君,如果不是在雞寧(今雞西)東海火車站被日寇抓捕的李玉和(原名張玉和),從邏輯上講,在沈默君筆下怎麼能寫出在姓名、職業、時間、地點、經歷等方面與關於雞西敵偽檔案中的李玉和(原名張玉和)雷同的人物作品。

  2.那麼,1945年8月15日東北光復,《紅燈記》作者沈默君為什麼不敢將自己過去的八路軍情報員身份向組織交代。這個問題絕對不可以當作否定沈默君就是李玉和的理由,這是個迷。這個謎底還是不揭示為好。

  因為被他接待的人都是化名、假名,什麼張三、李四的,沒有真名實姓的,這是規矩,到哪裡去找證人,在政治帽子滿天飛的年代裡,對沈默君來說,弄不好會給帶上叛徒、特務的帽子,豈不是引火燒身了嗎。

  再說指揮他活動的上級,也不一定是真名實姓。在《林海雪原》中稱首長都用代號,這是很好的例子。況且在敵後打游擊,有戰斗就會有犧牲,時間已過去八年,根據地從無到有,上述各種因素,都是失去聯系的原因,一句話,就是找不著證明人。

  沈默君面對自己這段歷史只好沈默了。

   雲燕銘:故事應該是發生在龍鎮

  『真想不到,這麼多年過去了,有人還在這樣執著地關注著《紅燈記》,並且找到劇本故事發生地的證據,這正是《紅燈記》這出革命歷史京劇的藝術魅力所在,作為當年參加演出的演員我感到很欣慰。』得知這個消息後,雲燕銘老先生非常興奮。

  今年八十歲高齡的雲燕銘是哈爾濱京劇平劇院的退休演員,中國著名的京劇表演藝術家,號稱『中國第一李鐵梅』的扮演者。1963年,史良玉、王洪熙、於紹田以及老京劇表演藝術家梁一鳴等人根據電影劇本共同創造京劇《紅燈記》,雲燕銘是至今健在的劇組主創人員之一。

  雲燕銘認為,《紅燈記》發生在雞西的說法有一定的依據,但是據她所知更准確的說法應該是發生在龍鎮,現北安市附近的龍鎮農場。

  據介紹,京劇《紅燈記》是典型的集體創作的結晶。原劇本曾經過大變動、大改編。電影《自有後來人》上映後,在全國掀起了一股改編《紅燈記》的熱潮,除了原哈爾濱京劇院的《紅燈記》之外,上海的滬劇《紅燈記》也非常有名。各種版本都進行了重新的創作。為了能演好京劇《紅燈記》,當年哈爾濱京劇院的主創人員曾兩次體驗生活,先後在哈爾濱的濱江站和龍鎮找到與劇本故事相似的一家三代鐵路工人原型,最後確定龍鎮的一家人更為典型,劇組人員在那裡駐紮了二十多天,揣摹現實鐵路工作的生活細節。

  雲老先生認為,藝術來源於生活,既然京劇劇本的創作原型來自於龍鎮,那麼京劇《紅燈記》就應該認定發生在龍鎮。

  背景研究提昇作品價值

  黑龍江藝術研究所專家、國家一級編劇王曉明也贊同《紅燈記》故事發生在龍鎮的說法。

  王曉明曾為二胡演奏員,上個世紀六十年代中後期在原哈爾濱京劇院工作。

  在他的記憶中,當年電影《自有後來人》的編劇在少見的一次接受新華社記者采訪時曾提到過故事發生在龍鎮。後來,劇院正是遵照原作者提供的創作背景特意到龍鎮尋找原型。

  那麼是不是就能由此認定宮興祿的研究結果有誤呢。王曉明認為也不盡然。因為原作者的故事也是經其他人轉述的,具體發生在哪作者自己可能都說不清楚,而且有關《紅燈記》故事發生地的說法一直就眾說紛紜,除了龍鎮說之外,還有發生在虎林鐵路上的『輝崔』小站(黑龍江省虎林市境內)等其他說法。

  據介紹,《紅燈記》的故事是劇作家沈默君在北大荒時期,聽到一位老『抗聯』轉述的地下交通員的真實經歷改編的,在此基礎上借鑒傳統戲曲《趙氏孤兒》中的具體情節最後形成三代人《紅燈記》的劇本。『存在這樣一種可能性,即原作者根據轉述故事寫出了劇本,而宮老先生找到了轉述故事的真實原型。這種事情經常會發生,符合文學創作和學術研究的客觀規律,兩者並不衝突。』

  王曉明認為,從材料和證據上看,宮老先生提出的新說法反而更有說服力,可以作為一家之言。而且,在已知的范圍內,這類學術性質的研究目前在國內還沒有人搞過,對於提昇《紅燈記》作品本身的價值、增加作品人物的可信度,都具有不可忽視的作用。

責任編輯:劉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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