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網10月14日電 57年前的10月,中國人民志願軍跨過鴨綠江,抗美援朝,保家衛國。在戰場與家鄉間,鴻雁傳情,鼓舞著前方的斗志,激勵著後方的乾勁。如今,半個多世紀過去了,當年的信件已經發黃,但每每捧讀這些信,哈爾濱市75歲的退休乾部李德順都激動不已。在他珍藏的這些信件中,有他和哥哥與當年的志願軍戰士之間跨越時空的心靈交融,這份情誼延續至今。
『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
1950年10月8日,毛澤東命令組成中國人民志願軍支援朝鮮。11天後,中國人民志願軍跨過鴨綠江,入朝參戰。他們和朝鮮人民軍並肩作戰,不畏強敵,終於把敵人趕回到三八線附近,迫使敵人在停戰協定上簽字。
在三年戰爭中,中國人民志願軍20萬名指戰員獻出了生命,用熱血書寫了一曲『抗美援朝、保家衛國』的英雄頌歌。而在戰場內外,國內的親人、朋友和素不相識的陌生學生與志願軍之間的書信往來不斷。有的戰士在發出信的第二天就犧牲在戰場上,這封珍貴的信件便成了烈士的絕筆信。
四十多年後,首次見到通信的志願軍哥哥
1952年,李德順正在齊齊哈爾師范學校讀書。同學們都給『抗美援朝、保家衛國』的英雄志願軍寫慰問信。慰問信統一上交發出後,1952年12月6日,李德順收到了寄自於『朝鮮中國人民志願軍後方勤務司令部軍械部』的陌生的志願軍哥哥戰洪良的來信,戰洪良在信中說他家住沈陽,1945年參加解放軍,1946年調到旅大建國學院學習,1950年10月參加了抗美援朝。
從戰洪良的信中,我們能夠感受到志願軍戰士那濃濃的愛國情懷和革命樂觀主義精神——
『我們感謝你們的關懷和愛戴,有了你們——四萬萬七千五百萬人民關懷和支援我們,我們始終不感到孤獨,我們用勝利來回答你們!親愛的德順弟弟,讓我們前後方每個人的心緊緊地團結起來,為未來更加美好的生活而奮斗到底!從信中得悉我們祖國日益繁榮,工人們、農民們夜以繼日辛勤地為增加祖國財富而工作著,學生們為祖國的未來美景而努力學習著,這一切都是我們力量的源泉。……
朋友!美好幸福生活不能等待,它是從勞動和不斷的奮斗中成長起來的,在這個斗爭過程中不知有多少人因勞成疾,有多少先烈犧牲了自己的頭顱纔有今天的成果!我們要珍惜它!要鞏固這些成就!要繼承他們的事業!也正因為這樣,我們必須時常警惕自己:不能滿足於現狀,不能使自己成為阻礙偉大生活遠景迅速出現的落後人物。……
親愛的陌生的德順弟,因時間關系這一次就寫到這。最後讓我再重復一遍:我們的友誼將從此鞏固下去……』
1953年10月,戰洪良把他和戰友在朝鮮戰場的合影寄給了李德順。他在信中把停戰後的生活和慶祝入朝3周年慶功大會的情況向李德順做了介紹:
『隆重的慶功大會召開了,這一天我以功臣代表資格參加了會議,聽取了首長報告和功臣同志們的功績報告。這裡有忘我勞動的建築工程英雄,有冒著敵機瘋狂轟炸而捨身救傷員的女醫務模范工作者,有戰勝重重封鎖安全行駛在鋼鐵運輸線上的汽車駕駛英雄,這裡用筆墨難以一一把他們都介紹出來……
在慶祝入朝3周年作戰紀念的今天,不能不想到這個勝利是由於黨和毛主席英明的領導;是由於中朝人民大力支援以及用之不盡、取之不竭的大量物資和精神、文化生活的支援;是由於全世界愛好和平力量、尤以蘇聯為首的民主陣營的同情與支援所獲得的,因此我們應該感謝祖國人民……』
1955年,李德順畢業分配到哈爾濱任教,地址的改變使得兩人失去了聯系。直到1991年,李德順幾經輾轉,與轉業後到北京從事教育工作、並已退休的戰洪良重新取得了聯系,恢復了通信。1995年,利用去北京參加北京郵票錢幣博覽會之機,李德順專程去拜訪了戰洪良,這兩位在45年前就已相識、卻從未謀面的兄弟終於見面了,半個世紀的歷史滄桑沒有消磨掉他們之間在戰斗中結下的友誼。
珍藏了半個多世紀的烈士絕筆信
今年7月5日,李德順去北京的哥哥家做客。他說,他把哥哥在20世紀50年代初在北京人民大學讀書和留校工作後寄給他的信全都留著,而且一封封地匯集在一起成冊收藏著。聽到他這番話,哥哥李德良沒吱聲,站起身走了,不一會兒從書房裡拿出一個寫有『珍貴文物』、『抗美援朝信件』的舊信封,對他說:『你搞集郵,又是收藏愛好者(中國收藏家協會會員),這三封1955年來自志願軍部隊和朝鮮戰場的遺書,送給你永久珍藏吧!』
這三封信都是一個名叫劉永智的人寄給李德良的。1949年,他們兩人都在原黑龍江省合作總社學習,畢業後都留在總社工作,關系特別好。1950年,抗美援朝戰爭爆發,上級動員青年人參軍參戰,保家衛國。他們都積極響應號召報名參軍,劉永智被組織批准入伍,李德良留在原單位工作,參加了支前活動。兩人保持通信聯系。劉永智的來信中充滿了對敵人的無比仇恨、對生活的熱愛和對美好未來的向往,沒有絲毫懼怕,完全是視死如歸的英雄氣概。後來得知,劉永智在給他寫完第三封情真意切的信的第二天,就在朝鮮戰場上獻出了年輕的生命,長眠在了異國他鄉,這封信成了他的絕筆遺書——
『德良,我們舊日在一起過著快樂的學習生活,出校後又相處為最親切的同志,雖不在一起工作,可是相會的機會還是很多。而現在呢?我們分離到環境不同的異國,怎能不使我想念我們的祖國、想念我親愛的同志呀!這種想念並不能淹沒我為工作奮斗的意志,同時更增加了我乾好工作的決心。只有趕走來侵略我們自由的、來奪取我們鄰邦幸福的最殘暴的美帝國主義,我們纔能得到幸福,纔能回到可愛的偉大的祖國,再見到我好想念的同志,那時我們再共同建設我們的新國家,那有多麼美好呀!……
這封信是我在山上防空時在大石頭窩裡寫的,河水流著,發出清脆的聲音,雀在婉轉地叫著,感到很愉快的。另外,有時感到厭惡的是敵機不一會兒就來一次,在上空及附近活動,瘋狂的投彈聲及掃射聲伴隨著飛機的狂叫聲。可是我並不感到驚恐。我現在一切都好,請放心,住在距三八線將近三百裡的北部……你的同志永智草
1951.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