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變身『空中飛人』

　　采訪老馬原以為不難，因為老馬曾說，到了3月，開始備耕，扣大棚、育秧苗，他會推掉所有事兒守在家裡，一心種地，從『春晚之星』的角色，轉換回本色農民。

　　通過朋友，終於找到了老馬的手機號碼。3月6日，記者給老馬打了電話，一位聲音甜美的女孩兒接了電話。『我爸今天到縣裡領新農村優秀農民獎去了。』她叫馬曉瑜，是老馬三個孩子中最小的女兒。聽說記者要去采訪，她一口回絕了：『我爸明天就要到省城做節目，在省城能呆幾天，沒法兒確定。』她說，即使回來，恐怕也沒時間接受采訪，因為他們又要到北京，參加央視《人與社會》節目後期制作。

老馬的妻子李淑華

　　記者追問，老馬什麼時候能從北京回來？馬曉瑜說，也許得3月底，他們要和《星光大道》老畢去一趟江西，做一檔綜藝節目。她補充說，從江西回來後，就到了農忙季節，她老爸就更沒時間接受采訪了。

　　馬曉瑜告訴記者，大年初五過後，老馬就沒閑著，央視那些『名嘴』們的綜藝欄目，幾乎挨著個兒邀請老馬『坐臺』，隔三差五就得飛一趟北京，而每次回家也呆不上兩三天。

　　『前天，央視的《人與社會》欄目組剛剛來樺南，到他們家一連拍攝了3天。』馬曉瑜說，除了省電視臺和南京電視臺外，她爸推掉了所有地方電視臺的邀請。

　　最後，馬曉瑜同意他們在去北京之前，在飛機場盡量抽出時間，接受記者采訪。

　　3月11日晚8時許，記者終於接到了馬曉瑜打來的電話，老馬將於第二天上午11時，從佳木斯飛機場飛往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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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馬在佳木斯市飛機場向記者揮手告別

　　老馬最想說的話

　　12日上午9點，記者來到了佳木斯市飛機場候機大廳。然而，直到10點半，老馬與女兒纔匆匆忙忙趕到。

　　老馬看起來比春晚電視上矮小一些，臉膛更黑，但年輕很多；他的腰板兒筆直，步伐矯健，看不出已經57歲的人了。

　　老馬穿一件藏藍色羽絨服，普通的農民打扮，往人群裡一紮，沒人注意，無法與春晚歌手聯系在一起。

　　老馬所乘航班乘客已陸續登機。馬曉瑜來不及和記者說話，僅抱歉地笑了一下，便趕忙換登機牌去了。

　　出乎意料，老馬顯得很沈穩，伸出那雙著名的、滿是老繭的大手，握住了記者的手解釋說，我們坐的車半道兒壞了，差點趕不上飛機。

　　『我現在最想說的就是，雖然政府減免了一些稅費，中國現在的農民還挺貧窮。東北的農民還算富裕，因為土地多，每家都有幾?地，一年到頭兒多少能掙一些錢。但是，南方的農民就不行了，有的地方每人不到一畝地，根本不夠養家糊口，更別談發財致富了。』老馬說話的時候，表情很凝重。『尤其是，受今年金融危機影響，有2000多萬農民工返鄉，現在他們沒地可種，沒工可打，他們怎麼生活？我想盡我可能，向社會呼吁，多多關注農民的生活，希望政府多給農民一些政策，一些真正能落實到農民頭上的政策，幫助農民渡過難關。』

 

　　冒雪探訪老馬家

　　13日一早，記者在佳木斯市坐長途汽車前往樺南縣。這天，正趕上天降大雪，紛紛揚揚，汽車不敢快開，一路爬行，原本一個多小時的車程，我們走了兩個半小時。

　　幾經周折，終於到了老馬的家。一人多高的磚牆，粉刷一新；嶄新的鐵皮大門虛掩著，就像隨時等待著遠方來客，讓人有種親切感；院內停放著一臺手扶拖拉機、一臺插秧機，沒有其他雜物，明顯經過精心收拾；三間外貼白瓷磚磚房，三扇大窗戶，像城裡商品房一樣寬大明亮。

　　見有客人來訪，屋內迎出來一位中年婦女，滿臉笑容，非常慈祥。她就是老馬的妻子——李淑華，今年55歲，小老馬2歲。

　　老馬家的房子面南背北，分東西兩屋。東面一間較小，僅一扇大窗戶，是老馬和妻子的房間；西面一間，是東間的兩倍，有兩扇大窗戶，而且屋內裝飾一新，是兒子和兒媳婦的新房，牆上掛著他們的大幅結婚照。

　　老馬的屋裡，地上有一個半舊的五斗櫥，20寸的電視機，畫面不太清晰，飄著『雪花』。屋裡的溫度不高，甚至有些冷，還好土炕還算熱乎。我們來之前，老馬的妻子正坐在炕頭看電視。

　　今年老馬地少了

　　李淑華告訴記者，老馬有膽囊炎、胃病，這兩年地裡的重活兒，基本都是由她和兒子來乾的——雖然老馬在采訪中一再表示，不會放棄種地，種地是他的專長。然而，自從老馬2007年踏入省電視臺《咱村也有文藝人》比賽後，已經近兩年沒有把全部身心用在農活兒上了。

　　老馬家有水田4?、旱地3?半。去年他們從別人手裡租了3?水田，今年不打算再租了，主要是租金從每?3000元漲到5000元，而且還要求一次性交齊3年租金。

　　是不是因為老馬春晚火了『不差錢』，地主人纔漫天要價？李淑華沒有明說，但對種地的農民來說，條件的確過於苛刻。

　　春晚之後，有媒體采訪老馬，老馬說自己有個心願，想買一臺聯合收割機。這個願望已經實現了，樺南縣政府已經決定獎勵給他一臺，不過，現在他們還沒見著。

　　有了聯合收割機，老馬收割水稻時省勁兒多了,有更多時間唱歌了。另外，聯合收割機還可以到外面攬活兒，掙些額外的錢。

　　就在6天前，老馬的孫女降生了，為這個好運不斷的家庭，又增添了一份幸福。

　　北京打來預約電話

　　采訪即將結束，老馬家的電話鈴響了起來。

　　李淑華接了電話，她告訴對方，老馬不在家，剛剛走，可能去江西做節目了。對方想要老馬的電話，李淑華說：『你等一下，我找一找。』

　　記者隨口說道，『我知道老馬的電話，我和他聊一聊。』沒想到，李淑華二話沒說就把電話遞了過來。

　　記者：請問，你是哪兒的？

　　對方：我是央視7套的，我叫文藝(音)。

　　記者：找老馬什麼事兒？

　　對方：我們打算邀請他4月11日來北京，做一個專題。怕他的檔期按排不過來，所以想提前預約一下。

　　李淑華坦言，央視找老馬做節目，基本有求必應：『沒法兒回絕人家，他們對咱有恩呀。』

　　臨走的時候，記者看到老馬兒子屋裡有束鮮花。李淑華說，3月8日，遼寧一家化肥廠人員帶著鮮花、果籃趕來看望李淑華，並想請老馬為他們的化肥做形象代言人，但被老馬婉言謝絕了。

　　老馬上春晚後，有從哈爾濱、長春來的廠家、公司找老馬做廣告，基本都被回絕了。他們對這些企業不了解，怕它們的產品質量不過關，害人害己。

　　還有哈爾濱一家夜總會的老板，想長年聘請老馬唱歌。趙本山也想請他拍電影，同樣被拒絕了。原因是，老馬不能耽誤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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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馬20年『星』路：

　　天生一副『金嗓子』

　　老馬小時候不愛念書，念到5年級便輟學回家。不過，他小時候卻酷愛唱歌，走到哪兒都要唱兩句。上學那會兒，還是學校文藝宣傳隊的臺柱子。他天生就有一副金嗓子，樂感極強，一首歌他聽上兩三遍，就能唱下來，還不跑調兒。

　　種地閑暇之餘，站在地頭，給鄉親們唱歌解悶兒，那時，他就有很強的表演欲。那時，村裡誰家有喜事兒，也找他助助興。沒人給錢，但卻能混頓吃喝，也是件美事兒。

　　老馬唱歌有個原則：只要別讓我搭錢就行。

　　老馬說：『聽過的歌我就能記住大概旋律，到現在我對樂譜一點也看不懂，唱歌全憑印象和感覺。』

　　在鄉裡小有名氣之後，老馬便開始『正規』地跟唱片學歌。他學的第一首歌是《走上高高的興安嶺》。他說：『聽那歌，我感覺就像站在大草原上，站在咱們東北的黑土地上。』

　　歌聲唱來了愛情

　　老馬兄弟姐妹較多，家裡很窮，很難說上媳婦，不過，唱歌卻讓他撞上桃花運。

　　老馬看上了同村李淑華，李淑華對他也有意。可是，李淑華的媽嫌老馬家窮，不願把女兒嫁給一個窮小子，於是向老馬提出要400元彩禮。老馬家東借西湊纔弄到200元，差一半怎麼也整不到了，沒錢就無法提親。

　　一次，老馬在鄉裡唱歌，唱完後李淑華找到他，偷偷塞給他200元，表明自己非他不嫁。多少年之後，李淑華纔告訴老馬，如果不是那天聽了他的歌，被歌聲迷惑，也許她還下不了這個決心，他也許會打一輩子光棍兒。

　　現在老馬不認賬，認為自己年輕時小伙兒帥呆了，追他的大有人在。

　　老馬的《星光大道》

　　上《星光大道》是多好的事兒，可老馬當時卻不想去，他怕花錢。為此，樺南縣拿出10萬元，支持他去參加。

　　在去《星光大道》之前，老馬最遠就去過哈爾濱，也從來沒坐過飛機。

　　《星光大道》的路，也不好走。第一輪比賽，老馬就被刷下來了，用老馬的話說，比他唱得好的人『海』了。

　　淘汰前作為給觀眾的臨別獻禮，老馬又唱一曲《關東風》，結果峰回路轉。

　　臺下專家評委郭頌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聽完他的演唱，當場表示：『喜歡5號，作為農民這麼真情流露，好美啊！』

　　老馬的演唱，贏得了觀眾和網民的追捧，網上他的點擊率直線上昇，成為《星光大道》最受關注的『人氣王』。

　　網民對老馬有如下評語：『他唱歌時的每一刻我都很感動，太棒了！這纔是真實的藝術！我相信全國的觀眾一定都非常喜歡他，他一定會成為全國的農民之星。』

　　之後，老馬順理成章參加了月賽，順利地成為月賽冠軍。2009年1月4日，老馬再創佳績，奪得《星光大道》2008年度總決賽亞軍。

　　在上臺領獎的時候，主持人老畢還激動地舉起老馬滿是老繭的手說：『老馬在田間地頭乾了一輩子，滿手都是老繭……我覺得可謂是一個奇跡。』

　　缺席元宵晚會真相

　　有人說，老馬上春晚，早就有預謀。從他上《星光大道》那天起，央視就已經策劃好的。為的是給春晚找一個新賣點。

　　老馬自己也承認，他參加《星光大道》比賽第一輪，便被淘汰了，後來能繼續參加《星光大道》月賽，是在評委和節目組人員勸說下，纔鼓足勇氣，走到最後的。

　　據說，為了讓農民老馬能夠在《星光大道》一路過關斬將，該節目組特意把歌壇『骨灰級』歌唱家郭頌請來。頭兩輪，郭頌是以嘉賓身份出現的；最後一輪，則成為了評委。為的就是力挺老馬，為春晚做准備。

　　元宵晚會老馬缺席，曾一度引起坊間議論，對此有種種猜疑。記者了解的真相是：當接到赴央視2009年元宵晚會、我最喜愛的春節聯歡晚會節目評選頒獎晚會的通知後，他們一家人精心做了准備，但一直以為就像春晚一樣，是9日晚上直播，所以就打算在9日早上趕到北京。

　　但是，在9日凌晨3點左右，老馬匆匆忙忙抵達北京、准備參加元宵晚會的直播時，纔知道節目已經在8日錄制完畢，老馬遺憾地與元宵晚會擦肩而過。

　　女兒辭職做助理

　　見老馬之前，記者曾給他打過4次電話，每次接電話的都是他的小女兒馬曉瑜，她直言不諱地告訴記者：有什麼問題盡管問她好了，她可以代表父親回答所有的問題。而且，她父親想說的話，她也都知道。

　　她不願承認是父親的經紀人，說是父親歲數大了，東奔西跑，需要有個家人陪伴。她說，父親是農民，不需要經紀人。他的主要工作是務農，唱歌是業餘愛好，做節目是無法謝絕央視的邀請。目前，她的父親還沒有參加過一次商業性質的演出。

　　在老馬火了之前，馬曉瑜在大連打工，幫人賣服裝，今年纔辭職回家，全程照顧老馬的生活和一切活動事宜，包括接打所有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