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以毛澤東為首的中共領袖們,在西柏坡一間不到30平方米的房子裡,運籌帷幄,決勝千裡,談笑間讓蔣介石的八百萬軍隊灰飛煙滅。哈爾濱也有這樣一所小房子。這所位於光芒街40號的100多平方米的小房子,是一座紅頂黃牆的俄式木結構的平房。這樣的房子在上個世紀上半葉的哈爾濱是舉目可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但這棟普通的房子裡的人卻做出了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這裡是當年指揮東北人民抗擊日寇的中國共產黨在東北的最高指揮機關———中共滿洲省委所在地。
1931年『九一八』事變後,中共滿洲省委機關從沈陽遷到哈爾濱。據哈爾濱中共滿洲省委機關舊址紀念館館長肖震介紹,中共滿洲省委機關『最早設在江北的一個叫牛甸子的沙灘上。為了躲避敵人的搜查和破壞,曾多次轉移搬遷,先後遷至道外十六道街和南崗阿什河街等處,1933年至1934年間,遷移到這裡。之所以選擇這樣一個地方作為滿洲省委秘書處所在地,是因為當時這裡處於哈爾濱城市的邊緣,俄式木結構平房的旁邊,是一片樹林子,便於隱蔽和遠離日偽軍的搜查』。
這所房子的房東是一位俄羅斯老太太,她在最外邊的一間房子裡開了一個食雜店,裡邊就是時任省委秘書長馮仲雲的家。他當時的公開身份是哈工大教授。當時省委的全部重要文件都保存在這裡,省委的許多重要會議也在這裡召開。省委的主要領導同志經常在這裡閱讀文件、研究工作,省委對各地黨組織和抗日部隊的許多重要指示都是在這裡起草發出的,各地黨組織和部隊給省委的報告也都通過交通員轉送到這裡。
這裡是當時東北地區抗日斗爭的心髒和樞紐,小小的房子曾掀起抗日的驚濤駭浪。這裡的人一方面要用心思考、精心布置,一方面還要躲開敵人的檢查。哈爾濱電臺記者孫路曾在一篇文章裡,引用過馮仲雲女兒馮憶羅的回憶,說明了當時斗爭的殘酷。馮憶羅回憶:『有一次,我母親送文件回來,走到門口一看,有好多人從一家進去,過了會又出來,一家一家地檢查,我就趕快到鄰居那打聽一下,問他們乾什麼。他們說是檢查衛生的。我媽就趕快回家去。進門一看壞了,我爸正趴在裡屋地上和徐乃建兩個人找文件。我媽就說,別找了,有情況,你們倆趕快走!此時,把文件藏起來已經來不及了,他們就把文件壓在床下,上面蓋上白色的俄羅斯床罩。我記得那是個春天,就是剛開始化雪的時候。那些壞蛋從外面來時拖泥帶水的,踩得滿屋子髒兮兮的。有兩個人在外屋盯著看書架上的書,有的人則准備進裡屋去搜查。剛跨進裡屋門,宋蘭英大娘捅了捅我,我就學壞蛋走路的樣子,跟著往裡屋走,還指著他們的腳用俄語說:「腳腳,真糟糕。」意思是把地板踩髒了,弄得那幾個人很不好意思,就沒有再往裡屋去。』一場危險就這樣被一個小孩子給化解了。
當時馮仲雲的妻子薛文擔任滿洲省委的交通員,每次送文件回來,只要看見窗臺上還擺著那盆玫瑰花,就知道家裡是安全的。
出生在這裡的馮憶羅在和弟弟舊地重游的時候說:『那時家裡藏著不少滿洲省委的文件,危險隨時都會發生,但父母從未怕過,母親每次都是抱著我出去傳遞情報,那時我身上全都裹滿了文件。作為後人,我們應當知道今天的幸福生活來之不易,要學會珍惜。』
大無畏、大智慧、大理想、大精神給了這所小房子帶來了大氣象。一位日本專門研究偽滿洲國問題的教授,參觀這座房子後說:『這麼小小的地方當時領導了東北人民的抗日活動,真是不可思議。』
解放後,這座房子曾被佔用,後經趙尚志的哥哥趙尚朴等人的多方奔走,纔於1988年恢復了原樣,並作為革命遺址對外開放。2005年8月15日,修葺一新的滿洲省委機關舊址紀念館重新開館,並隆重舉行了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勝利六十周年的紀念活動。在省委機關舊址出生的馮憶羅和弟弟馮松光,以及趙一曼的孫女陳紅等東北抗聯烈士子女和家屬,也遠道而來參加了紀念活動。
駐足這所小房子前,聽抗聯老戰士李敏等在這裡高唱著抗聯歌曲,人們仿佛又回到了那激情燃燒的年代。
抗聯精神不死,志士風骨永存!
(作者為省波斯特酒店集團高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