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網3月15日訊 馬漢英個子不高,眼睛不大,其貌不揚,是個不愛言語的小老頭。他走路時總是盯著地下,似乎要挖地三尺,掘出這片黑土地下的歷代政治、經濟、文化、民俗以及這裡少數民族的融合與變遷……
1986年,全國興起自學成纔熱,馬漢英作為湯原縣自學成纔標兵和拔尖人纔被推舉到省、市,當時我正好主抓這件事,帶著他去省、市演講。那時他是中學歷史老師,後來因對湯旺河、松花江流域的女真族文化遺址頗有研究,被調到湯原縣文物管理所工作。
記得當年演講時,別人都是慷慨激昂,口若懸河,而馬漢英卻慢聲拉語,講著講著就『跑偏』了,講起了鮮卑、女真民族的游獵生活與習俗以及遼、金、元、明、清的政權更替,讓在場的人都聽呆了。晚上我問馬漢英:『馬老師,你對湯旺河、松花江流域的歷史文化怎麼這樣了解?』他說:『我熱愛生我養我的黑土地,當然就得了解這片黑土地的歷史了。』我問:『你用什麼來證明這段歷史是真實的?』他說:『靠文獻來探索歷史,靠古代遺址來挖掘歷史,靠文物留下的信息來證明歷史。』接著,馬漢英就給我講述了湯旺河畔的『桃溫萬戶府』遺址的發現,遼代五國城池分布以及肅慎、女真、靺鞨、滿族等生活演變的軌跡……
後來,還聽說馬漢英搜集了不少古董,都是些沒人要的破盆爛罐,而且價格很高。記得我單位有位老同志,家裡有一對祖傳下來舊瓦罐,馬漢英三番五次地來單位找她,想出高價收購那對瓦罐。最後這位老同志經不住馬漢英的軟磨硬泡,就以400元賣給了他。400元在當時幾乎是我全年的工資總和,我覺得好笑,有句話說得真有道理,學者不是傻子就是瘋子。
自從1987年以後,我便沒有見過馬漢英,聽說他已經退休多年,還在搞文物考古研究。我想,二十幾年不見了,他一定是發大財了,因為我在電視上經常看到一件古董就值幾十萬上百萬。
近日我來到馬漢英的家,雖然23年沒有見面,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我。我瀏覽了他的住處,驚訝不小,沒看到一件古董器皿。
當我和馬老爺子談起這個敏感的話題時,他直言不諱地說,在湯旺河流域、松花江下游的三江平原地區,經我手挖掘收購的歷史文物有1000餘件,有的被省歷史博物館收藏,有的被東北抗聯紀念館收藏,其餘的大部分都留在縣博物館中展覽,沒有一件是我私人的財產。我一生中最大的收獲就是發現考證了遼、金、元、明、清五個朝代沿用故城——桃溫萬戶府遺址,研究成果得到了中外專家的高度重視;發現挖掘了各類歷史遺址100多處;通過考古證明,湯旺河流域雙河新石器時代遺址的發現,把這個地區人類活動年代向前推進了6000多年,徹底顛覆文獻記載的在遼代以前北大荒沒有人類活動遺跡的說法。
通過交談得知,馬漢英從事文物考古工作30年來,寫出了《固木納城的歷史沿革》、《遼金古城郎家津》、《格節河考》等文史資料,公開發表54餘篇。出版了《湯原縣文物專輯》、《湯旺河古代探跡》、《邊陲古印集》等書籍,填補了湯原地方古代史研究的空白。他本人被『中國文物學會』授予專家級研究員,他的事跡被編入史冊版《中華勞模大辭典》。
在交談中,我感到馬漢英是個既貧窮又富有的人,貧窮的是他簡單而朴實的生活,富有是他的精神世界和文物考古的豐碩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