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事發渡口附近，前一天拖拽事故車輛的鋼絲繩被棄置在河岸邊（5月24日攝）。新華社記者 程子龍 攝
這是發生事故的渡船（5月25日攝）。新華社記者 王建威 攝
新華網哈爾濱5月30日專電 題：『路霸』私建『黑渡口』誰為慘劇擔責——『5·23』黑龍江慶安客車墜河事故調查
5月23日下午，黑龍江省慶安縣一輛從縣城開往鄉下載有22人的宇通客車，在呼蘭河邊李貴渡口經擺渡船擺渡過河時，墜入水流湍急的呼蘭河，目前已造成11人死亡，8人下落不明。黑龍江省安監局有關負責人表示，此事故為責任事故。
誰應對遇難者負責？此次事故的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記者通過深入采訪，揭開了此事件背後鮮為人知的內幕。
客車墜河釀慘禍8人仍下落不明
5月23日14時許，慶安縣一輛載有22人的宇通客車由縣城運送乘客回鄉下，在呼蘭河邊李貴渡口經擺渡船擺渡過河時，墜入水中釀成慘禍。
『在擺渡船上，車往後倒了一下，再往前開時，司機踩剎車沒剎住，車就衝到河裡了。』一位事故幸存者向記者講述了客車墜河瞬間。
受水深、流急、水下環境復雜等不利因素影響，『5·23』客車墜河事故打撈工作進展異常艱難，事故搜救小組數次調整打撈方案。黑龍江海事局、黑龍江航運局救撈站、哈爾濱市公安局水上民警隊組成的3支專業打撈隊和地方群眾組成的打撈隊密切配合，經過連續7天6夜沿河推進打撈和搜尋失蹤人員，客車墜河事故中共打撈出11具遺體，目前仍有8名失蹤人員尚未找到。
在事發渡口附近的河岸邊，一名工作人員在打撈失蹤人員（5月24日攝）。新華社記者 王建威 攝
有關部門：私營渡口未獲批建墜河車輛非法運營
記者在客車墜河現場看到，事發渡船仍停靠在河水湍急的李貴渡口。據當地村民說，渡口周邊河段采砂形成的砂坑遍布河底，『人要掉下去，很難再上來』；渡船簡陋得更像是個鐵板焊成的大型浮箱，除兩側有護欄外，上下車的位置，一頭與河岸相接，另一頭也沒有遮擋。對於李貴渡口，黑龍江海事局副局長王廣德稱其不具合法性。王廣德說，據調查，2005年，個體業主谷春風曾向哈爾濱海事部門提出在慶安縣呼蘭河段李貴渡口經營業務的申請，海事部門讓其依法定程序向縣政府報建，可時至目前海事部門也沒看到其向當地政府的報建手續，雖然後來不知從哪裡辦了工商執照，但沒報建手續仍屬非法渡口。另外，李貴渡口渡工也是未經培訓、無證上崗。
記者在慶安縣委縣政府的一份墜河事故情況報告上看到，發生事故的客車被『認定為非法運營車輛』。『事故客車在2007年年度檢驗後，一直未進行年檢；該客車營運線路在2009年為慶安縣城內至慶安縣勤勞鎮勤豐村，但不經過李貴渡口；2010年該車營運線未參加投標，所以原有營運資質已取消。』此外，司機駕駛車輛也與駕照不相符，19座以上客車應持A證，但司機所持駕照為B2證。黑龍江省安監局副局長楊寶田說，經現場勘察和初步認定，此次客車墜河事故為責任事故。
『為保證乘客安全，客車上船擺渡時，乘客必須下車，客車上岸後，乘客纔能再上車，事故車輛違反規定載客擺渡，是造成傷亡事故災害擴大的直接原因。』楊寶田說。
楊寶田說，渡船沒有按國家相關規定設置警示標志，且防護裝置失靈起不到防護作用。擺渡船為防止車輛滑入水中的擋板本應是『立起』狀態，但現場渡船擋板卻與艙板一樣平，當車輛啟動或前滑，必然會無障礙墜河；且手動防護設備已損壞失效起不到防護作用。
楊寶田表示，墜河事故的發生說明各級政府監督不到位，責任不落實，管理混亂，具體監管部門存在失控漏管。
大型機械把事故車輛從水中拖出（5月23日攝）。新華社記者 王建威 攝
『路霸』『霸路』偶然事故中的必然因素
記者調查發現，圍繞客車、山莊、渡口、客車上渡船、從城裡至鄉下這一復雜的客運線路，不少群眾把指責的焦點對准了慶安縣城一個個體業主--谷春風。
事故中8歲遇難兒童程春淼的爺爺、勤勞鎮勤富村村民程紹軍告訴記者，呼蘭河出了這麼大的事，與慶安縣城的個體業主谷春風有直接的關系，因為客運線路是他轉包給別人的，渡口是他開的，就連擺渡船也是他的。
程紹軍說，谷春風掙錢沒關系，關鍵是他『霸』下了呼蘭河兩岸鄉村之間的一條路，也『霸』下了河道，以此向人們收取『買路錢』。如果河北岸村民想到縣城，不通過他的收費渡口要多繞25公裡路。
勤豐村村民鄭喜德的妻子在事故中失蹤。鄭告訴記者，谷春風夏天擺渡過河收費情有可原，冬天河封凍村民可以自由通行的時候，谷春風也收費。谷把擺渡船凍在河中間，在河上形成一條路，然後再把路兩側的冰用鏟車砸開露出水，或者在冰封的河道上築成沙牆，過往行人沒辦法只得從他這條道上通過，行人過一次收5元，摩托車收10元，客車貨車則收20元或30元，農民往城裡送糧的車也被收費。
勤勞鎮勤朴小學教師於艷偉面對記者哭個不停。她說谷春風在當地是一『霸』無人敢惹，2008年她愛人買了臺微型面包車往城裡拉乘客，谷春風手下的人不讓拉，硬是用三角刀把她愛人的腿紮傷好幾處，後來她家只好把車賣掉。
勤勞鎮勤朴村村民孫雲飛說，他曾是李貴渡口的擺渡者，原來每戶給20斤米，一年四季就可以隨時擺渡過河，冬天村民是可以隨意在河上通過的，可現在谷春風卻向村民收取『買路錢』。
勤勞鎮劉槐屯68歲的老黨員張樹國告訴記者，全屯在此次事故中共有8名村民遇難或失蹤，其中3個是孩子。有51年黨齡、准備到縣城去告谷春風的張樹國說：『不知谷春風送了多少好處，能有人這麼多年護著他。』
目前谷春風已被當地公安機關刑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