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東北網3月30日訊 哈爾濱城區300萬人、50年的吃水問題,是距市區180餘公裡、面積1151平方公裡的磨盤山水庫解決的。作為哈爾濱人的『生命線』,磨盤山水源地正遭受人畜、農藥等污染的威脅,附近林區每年有8萬立方米樹木被伐,也透支著水源地的生命。
為保護磨盤山水源地的安全,從2005年起,時任市環保局水環境管理處副處長的張昆林,開始了長達5年的萬裡走單騎,徒步環繞磨盤山水源地進行考察,完成了迄今為止關於磨盤山水源地最權威、最真實、最完整的調研報告———《關於磨盤山飲用水源地匯水區(含保護區)環境狀況的調查》。後來,這個調研報告成為市政府相關重要決策的依據。只是,幾年中經常胃疼的張昆林還不知道,癌癥已一步步向他逼近。
去年10月,危重病人張昆林的胃已被切掉一半,目前正在化療。3月22日,記者在病榻前見到54歲、現任市磨盤山水源地環境保護管理辦公室主任的張昆林時,他依然在忘我工作。24日,哈爾濱新聞網記者一行沿著張昆林踏查的腳步走進磨盤山水源地,體味、感受張昆林用生命捍衛水源地的崇高責任和為這份責任所付出的巨大犧牲。
五年獨行萬裡軍用膠鞋穿破20雙
2010年大年初二。在磨盤山水庫的冰面上,張昆林的步伐邁得不算大,但頻率極快,空寂的山林裡他要獨自一人完成從磨盤山水源地供水口到西山屯、三人班村、大櫃村這3個村屯的徒步調研工作。這3個村有700多戶村民,由於地處水源地一級保護區內,村裡的農田施肥、人畜排放物對水源地造成了很大污染。
從市磨盤山水源地環境保護管理辦公室成立的那天起,既當主任也是科員的張昆林便與大山為伴,對水源地的安全特別關注。
2011年3月24日,記者一行沿著崎嶇的山路前往磨盤山水源地。找到大櫃村後,15公裡的『寒小山路』記者足足走了2個多小時。村長陳寶慶說,2005年張昆林就到村裡宣傳環保,大家都覺得很意外,因為他是第一個到村裡來的環保乾部。5年來,張昆林每周都來三四次,到村裡看到地上的農藥瓶、垃圾就撿,然後背著一個大絲袋子告訴大家『這些東西會污染水源地』。2010年9月,張昆林突然消失,一連兩個星期沒見人影。他們一打電話纔知道,張昆林得了癌癥,村裡很多人當時就哭了。
三人班村是大山深處的最後一站,距磨盤山水庫約80公裡。談起張昆林,村長尹長久說,他到現在都覺得對不起張昆林,這麼多年張昆林都沒在村裡喝過一口熱水、吃過一口熱飯。大年初二那天,張昆林到了三人班村,將村裡的污染現狀做了詳細的筆錄。等他端著熱水出來時,張昆林已經走了。回到宿捨後,張昆林從櫃子裡找出一袋方便面,泡了吃下。桌上,是正在寫的調研報告。
張昆林的『孤獨』並非僅在2010的春節。西泉眼、朱順屯……從2005年起,張昆林就徒步對哈爾濱52個水源地進行調研。5年來,他成了風雨無阻的萬裡獨行俠,腳上的老趼長了就刮,刮了又長,僅軍用膠鞋就穿破了20多雙。
紮根深山踏查千餘袋方便面充飢
5年裡,張昆林吃下了1000餘袋方便面和30多箱壓縮餅乾。長期不規律的飲食和超負荷工作,給張昆林的健康埋下了禍根。
2010年,張昆林突然吐血、便血。4月,正在磨盤山水源地踏查的張昆林感覺口渴,就像往常一樣捧起一團雪放到嘴裡,帶著土腥味的雪吃進胃裡後像吃進玻璃片一樣紮得難受。隨後,就是連月、幾十次的便血。張昆林以為是吃涼了犯了痔瘡,回市區買了一個保溫效果很好的大杯子,轉身又回到了磨盤山水源地。
喝熱水未使胃疼減輕,張昆林時常感到胃疼得不行,只能用手肘頂著胃部,纔能勉強工作。時間長了,手肘發紫,張昆林想到拿捶背器一端的圓頭頂住胃部『止疼』。他的同事朱元生記憶最深的是,張昆林衣服的右側肘部總是第一個被磨破的地方。
2010年9月28日,張昆林突然感到了死亡威脅。那一天,妻子硬把他拖進醫院做胃部檢查,結果卻是一個晴天霹靂:張昆林患了胃癌,已經是中晚期。
醫院安排張昆林在10月1日進行手術。當天,張昆林卻沒有出現在手術室。瞞著家人,張昆林悄悄跑到了磨盤山水源地。調研報告還未完成,他還要推進《磨盤山水源地環境保護條例》通過省人大審議,還要繼續推進《磨盤山水源地保護規劃》制定出臺,還要把未完成的工作交給同事……張昆林告訴自己,現在還不可以倒下。
10月2日,張昆林跑到平房區工農水庫,就擬建的應急水源地進行勘察。10月3日,他又到市環保局交接工作……直到10月7日,張昆林纔把病情匯報給領導。
張昆林平靜地說:『這一次,我不知道能不能下得了手術臺,我要把工作做完。』
對家付出為零病妻獨自上醫院
去年10月14日,張昆林的手術進行了5個半小時,半個胃被切除。幾天後,檢驗結果出來了,他被切下來的腫瘤有巴掌大小,萬幸沒有轉移。
2011年3月22日,在哈爾濱醫科大學第三醫院內科病房,記者見到了張昆林。正在進行化療的他全身骨瘦如柴,左手正在輸液,右手拿著筆在紙上起草《水源地環保區劃分專家評審會》的材料。旁邊的妻子背過身默默地流淚,但沒有阻止他。
張昆林的妻子有一個小本,上面寫著:『昆林病了,我百感交集。只有這個時候,他纔能常在我身邊。一年365天,他有265天都在水源地。家裡只有我一個人。病了自己去醫院,餓了隨便吃一口。他這個人,對家的付出基本為零。如果有下輩子,我希望我們不做夫妻,做好朋友吧!』
醫生最後通牒再累你可能會死
張昆林的主治醫師說,原本化療應該在術後4至6周內開始,由於他的身體虛弱,一直延後到術後兩個月纔開始。張昆林體內的白細胞和血小板數量始終不高,滿足不了化療的條件,現在最少應該進行6次化療,但他纔做了4次。
醫生和護士查房時,總能看到張昆林在研究材料或是打電話安排工作。醫生不止一次給他下最後通牒:『你的胃已經割掉一半了,再累下去,你可能會死。』張昆林說:『這個事情做不完,我死不瞑目。』
患癌癥心不甘只要不死一直走
最新的消息讓張昆林振奮不已:根據他的調查報告形成的《磨盤山水源地環境保護條例》正在等待省人大常委會審批。《條例》中明確要求,重新劃定的一級保護區內居民將進行搬遷,保護區內的耕地將退耕還林,保護區周邊每年砍伐樹木的行為將停止、甚至重新栽種……
張昆林還是不滿足,還是不甘心。他知道,在磨盤山匯水區范圍內,還有一座非法磚廠至今沒有被取締;他還知道,完成一級保護區內居民搬遷後,還需要對二級保護區進行調查走訪……
2010年10月1日,和同事朱元生一起驅車前往磨盤山水源地的張昆林不甘心地說:『如果我死了,你們一定要把這項工作完成。如果我不死,我要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