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報11月8日訊 10月28日8時39分,哈爾濱火車站4號站臺,從北京開往哈爾濱的列車晚點了約20分鍾纔進站。車停不久,4號車廂內走出了一個戴眼鏡的老者,如果不是雙手被手銬緊鎖,他看來與鄰家老人無異。
譚豐,伊春人,現年68歲,11年前伙同劉某在巴彥縣境內將年僅19歲的哈爾濱市呼蘭區居民朱永志殺害,將朱永志的北京2020S吉普車搶走賣掉後,譚豐和劉某各自逃亡……今年9月,巴彥警方獲得線索,譚豐與老伴在江蘇連雲港居住。9月28日,偵查員趕赴連雲港,蹲守數天後獲悉,譚豐跟當地工程隊去四川涼山乾活了。10月25日,譚豐在涼山落網。
是什麼深仇大恨,讓11年前已57歲的譚豐犯下命案?逃亡期間他有哪些經歷?為什麼不自首?2日,記者在巴彥縣看守所與譚豐進行了對話。
年近六十
犯下命案
在另一個犯罪嫌疑人劉某沒有到案之前,譚豐所交代的只是一個暫時性結論,但無論如何,一個19歲小伙兒被他們奪去了風華正茂的生命。
與譚豐談話是從他的家境開始的,譚豐說,在伊春市上甘嶺,他家的條件屬上等戶,他養大車,還會電氣焊、塑料焊,氣割,修理大型機械等技術。在2000年以前,他和老伴每年的收入都有3萬餘元。
與劉某相識,不知是譚豐的災難,還是劉某的災難。2000年5月,譚豐賣掉了運輸車,正准備去南方找活,按譚豐的說法,劉某找上門來,找他到當時的呼蘭縣(現哈市呼蘭區)倒騰玉米。因為要到各村屯聯系賣家,2000年5月23日上午,他們在呼蘭康金鎮僱了一輛北京2020S吉普車,司機就是朱永志。
按譚豐交代,當天下午他去了當地一名親屬家,回來後聽見劉某和司機爭吵,好像是因為車價。劉某對譚豐說,太氣人了,整死他(指朱永志),完了把車賣了。譚默許,之後他們上了車,分別坐在副駕駛和後座。車行至巴彥縣境內,譚豐表示要上廁所,車停後,劉某在後座勒住了朱永志……
朱永志死後,劉某駕車繼續前行,兩人將屍體掩埋在一家柴草垛內,之後將車在某地賣了6000元,譚豐交代說,他只分了2000元。(以上供述,僅是譚豐一面之詞,警方正在調查。)
因恐懼改變生活習慣
逃亡生涯的開始,也意味著譚豐背負了一身做夢都無法卸掉的沈重石頭,從不戴帽子的他此後出門必須戴帽子,還把高度近視鏡涂上顏色,就怕別人認出他。
按譚豐的交代,他和劉某事發當晚在綏化市一家旅店住店,因為恐懼,他整晚翻來覆去,快天亮纔迷迷糊糊有了睡意。等他醒來時,卻發現另一張床已經沒了劉某。
各自逃亡,譚豐的第一站就選擇了連雲港,因為他養車時經常去,比較熟悉。從哈站上車,他望著窗外美麗的夜景嘆了口氣,“真不知道啥時能回黑龍江。”譚豐說。
到了連雲港,譚豐第一晚在旅店住的,第二天,他寫了一個“水電焊、機械修理、司機”的小牌,第三天,他接了一份活——給人安臨時電線,掙了40元錢。
像所有逃亡的人惶惶不可終日一樣,譚豐警惕性特別高,用他的話說,犯事的人眼睛都特別好使,老遠就能看見警察和警車。
“我每次出門都戴帽子。”譚豐說,以前他沒有戴帽子的習慣,感覺非常恐懼時,他甚至把眼鏡都涂上一層顏色,以防被認出。“連走道都害怕。”
常常“預見”被擊斃
回到最原始的生存本能,譚豐身上所有的不合常理,或許都有了答案。而逃亡11年後的被捕,不是傳奇,只是現實。
譚豐說,11年來,他表面上看“自由”了,但這種自由與不觸犯法律的自由完全是兩個概念:遇到車禍或打斗,他也趕緊繞道走,生怕被警察認出;他從不與人爭執,即使別人打他,他也不還手。或許小心翼翼已成習慣,即使記者與他交流時,他講話都非常小心,“是”、“對”等字眼經常掛在嘴邊。
譚豐說,11年來他總睡不著覺,一躺上床腦子裡就反復出現一個畫面:他奮力向前跑,很累很累,後面一群警察追了上來,有人舉起了槍,一槍擊斃了他……他因此患了嚴重的神經衰弱。據警方介紹,在事發的2000年年底,譚豐將妻子找到了連雲港。譚豐說,妻子到來後,因為他整天低頭唉聲嘆氣,妻子就追問,他終於說了實情。
“這些年沒想過自首嗎?”記者問道。“最開始真想過,這樣的日子不是人過的,但一想到我罪行嚴重,自首也是死,不自首也是死,所以就抱著在外一天算一天的想法,啥時被抓啥時算。”譚豐說,被抓前10天,他還看了一張報紙,刊登了有關讓在逃人員自首的內容,妻子曾經要他自首,他想了想還是拒絕了。
“所以被捕在譚豐心中已經有了准備。”參與抓捕的巴彥縣公安局禁毒大隊大隊長顧彥峰說,在涼山的工地現場,當他喊“譚豐”時,譚豐回了一下頭,臉上的驚訝一閃而過,隨後就恢復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