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報11月4日訊 1994年出生的董路2010年因犯預謀故意殺人罪被判處有期徒刑15年。9月20日,在省未成年犯管教所內,個子中等、眉清目秀的董路被管教帶進了談話室,他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我的面前,等待我發問,然後娓娓講述起他在父母離異後,從逃學上網、到混跡街頭、再到尋仇殺人的墮落軌跡。

家庭變故——
父母離異後
開始叛逆
1994年,董路出生在我省佳木斯市樺川縣一個不起眼的小院子裡。這是一個普通的家庭,與其他孩子一樣,有父母的疼愛、衣食無懮。從呀呀學語到蹣跚學步,一手拉著媽媽一手拉著爸爸,這個美麗的畫面是董路童年最幸福的回憶。
“美好的回憶在我11歲時戛然而止。”2000年,董路一家三口來到七臺河市,父親成為當地的一名礦工,母親無業。董路說,他記得從那時起,這個原本幸福的家漸漸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爸爸每天要起早貪黑地下礦,回家悶頭喝酒低頭不語,有時酒後還與媽媽吵架,長期壓抑的生活狀態讓媽媽背負上極大的精神壓力。2005年,媽媽獨自一人回蘿北老家,留下11歲的我和爸爸。媽媽的離去徹底改變了我的生活。今天想吃點兒什麼?天冷不冷要不要加棉衣?這些平日裡讓我覺得絮叨的話語,此時回憶起來卻是那麼的溫暖。”董路說,媽媽走後,家裡仿佛一絲熱乎氣兒都沒有,爸爸能做的只能是讓他凍不著餓不了,沒有言語的交流,這對於正處青春期成長發育的孩子來說是一種致命的傷害。
混跡社會——
網吧裡結識朋友
結伙打架
轉眼間,董路14歲了。
“上初中以後,我越來越討厭枯燥的學習生活,越來越不想回到那個冰冷的家,我的學習成績也開始一落千丈,逃學上網吧是從那時候開始的。在網吧裡不僅能上網、打游戲,更重要的是那裡有很多‘哥們兒’,他們都和我一樣,或是父母離異、或是父母外出打工,家裡只有老人照看,我們的境遇差不多,久了,竟然找到了抱團取暖的感覺。身無分文的我上網吧要用錢、吃飯要花錢,怎麼辦?我開始為錢絞盡腦汁。網吧裡基本上都是我們這樣的半大孩子,我看到一個年齡稍大些的孩子染著黃頭發、戴著耳釘、看上去很另類,他叫‘猴子’,‘猴子’經常管年齡小些的孩子要錢,奇怪的是,那些孩子都很順從,有的時候,看到哪個來上網的孩子用了新手機,‘猴子’上去就搶,隨後轉身把手機賣掉。在我的心裡,那時的‘猴子’讓我很仰慕,他仿佛骨子裡就帶著一種霸氣。一來二去,‘猴子’成了我最好的朋友,出於對他的崇拜,他讓我做什麼我都肯定做,甚至已經背離了自己的底線。”
“我和‘猴子’、馬三兒、小天組成了一個小團伙,平時沒事兒的時候上上網、打游戲、泡在網吧裡,哥們兒受欺負了吱一聲我們就會去幫忙、替人出氣。受到幫助的人或多或少地給我們拿些錢花,錢多的時候大家下頓館子,多點幾個菜、喝頓酒;錢少的時候一人一碗泡面,生活還算過得去。那時父親已經管不了我了。他看到我把頭發染成了紅色、偶爾叼著煙卷非常震驚,把我一頓打罵,之後,我就不回家了,整日與兄弟們鬼混。”
當街殺人——
為哥們義氣
捅人40多刀
2010年7月份的一個深夜,那一天徹底改變了董路的人生。
“其實那時的我們已經遠遠不能滿足替人出氣、打架、靠人來給點兒小錢花了。我們經常會成幫結伙地到校園門前,找到一些穿著較好的初中生,管他們要錢花。因為我們幾個年齡不大,家裡也沒有人管,那些初中生遇到這事以後也不報警,認為像我們這樣的人警察也不能把我們咋地,正因為這樣,我和‘猴子’幾個人開始一步步走向犯罪的深淵。”
案發那天是7月4日。董路從網吧出來往家走。剛走到半路,“猴子”追上他,遞給他一把砍刀。“‘猴子’說他朋友小宇被洋洋欺負了,我們得出面替他出氣。一聽到洋洋這個名字我就氣不打一處來,當年我還沒輟學時洋洋還在學校門口搶過我的錢,他比我們大幾歲,也是當地的一霸。聽到‘猴子’說要去收拾洋洋,我突然間加快了腳步,狠狠地攥著手中的刀。不一會兒,我來到‘猴子’與我約定的地點,在附近轉了一會兒,我看到了從遠處走來的洋洋,洋洋也認識我,我、‘猴子’和洋洋我們三個人一邊走一邊聊,大致的意思就是讓他和小宇談和,我們從中搭個橋。沒想到,這時的洋洋依然十分跋扈,連說三句‘不行、不行、不行!’。當時我們仨是在一個十字路口,路燈斜射正打在洋洋的臉上,他接近扭曲的嘴臉讓我十分痛惡。這時,‘猴子’忍無可忍終於動手了,衝著他的身上砍了好幾刀。在那種境況下,我也沒來得及多想,上去照著他的身上一頓亂砍。看著全身是血、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洋洋,我突然意識到,這下禍可闖大了。事後我纔知道,那天晚上,我‘猴子’,還有後趕過來的馬三兒,一共捅了洋洋四十多刀。
一路潛逃——
在姥姥所住的農場被抓
“那時的我們像極了殺紅眼的暴徒,身上、手上、衣服全是血。我害怕極了,現在怎麼辦?去哪呀?我想起了爸爸。於是,我一路跑回家中。凌晨1點多,我渾身是血地跑回家中,從睡夢中驚醒的爸爸在見到我的那一刻就意識到出大事了。我告訴爸爸我捅人了,捅了很多刀,不知道現在人死沒死。爸爸一聲沒吱,半個小時抽光了一盒煙。‘咋整啊,跑吧。’當天晚上,打車出城、直接去了蘿北,我媽又把我送到紅星隆農場姥姥的家中。本以為這裡人煙稀少、民警怎麼也不會找到這來。沒想到在這裡藏了三天後,民警居然從天而降,出現在我住的地方。”
“事發後,我知道,洋洋當場就死了。有目擊者提供現場有一個‘紅頭發’的男孩,警方馬上就順藤摸瓜找到了我。因犯預謀故意殺人罪,我被判處有期徒刑15年,父母也因包庇罪受到了法律的制裁。父親出獄後,來看過我幾次,每次都哭,說我不學好是因為家庭的不幸造成的,說對不起我。我現在很後悔,爸爸的年紀越來越大了,需要有人在身邊照顧,而我現在還得讓爸爸操心。如果讓我重新活一次,我會選擇另一種活法,而不是現在這樣。”
董路說,在省少年犯管教所內,管教經常與他談心、他在這裡學到了很多、也有許多的人生感悟,還學到了技能。希望在今後的日子裡,能夠痛改前非、重新做人。(文中人物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