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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歲吸毒男的跌宕人生 19歲開始吸毒五年四進戒毒所
2012-12-16 09:18:44 來源:生活報  作者:汪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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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報12月16日訊 8日上午,記者在省公安廳強制隔離戒毒所,見到了今年34歲的馮坤。在之前等待他的幾分鍾裡,隔離戒毒所主任孟曉文對記者說:“馮坤這個人,聰明、仗義、口纔好,如果不是過早地接觸毒品,他的人生肯定會是另一番景象。”

  1米9的個頭兒,魁梧的身材,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沒有其他戒毒人員剛接受采訪時的拘束和躲閃,19歲服用搖頭丸、25歲接觸冰毒、2007年至今四進戒毒所的馮坤回首往事時,坦然地侃侃而談。只有在談到父親時,他纔若有所思地停頓了一下說:“他的暴力壓制和我的叛逆反抗一直在斗爭著。直到這一次,父親報警把我送進戒毒所,他告訴我,他得了腎衰竭,以後可能沒法兒管我了。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突然覺得,那個總對我發號施令的父親不見了,這些年,他為我熬盡了心血,我卻因深陷毒品泥潭而離他越來越遠。”

  富家獨生子生活在父親望子成龍的精神枷鎖中

  1978年秋,馮坤出生在油城大慶一個富足的家庭,父親和母親都是大慶某機關的領導。作為家中的獨生子,馮坤的物質生活一直都令同齡的孩子們很羡慕,可是,對他而言,充斥童年記憶的不是玩不完的玩具、穿不完的衣服和吃不完的零食,而是父親留給他無休止的學習任務和完不成後遭到的打罵。

  “我的爺爺和奶奶都是知識分子,我爸在書香門第中長大,他很重視學習,恢復高考的第一年就如願考入了心儀的大學,他博學、要強。對於我,他的期望和控制欲讓我覺得已經達到了病態的程度。小時候,我無數次地聽到他跟朋友們說,‘我兒子必須比我強,以後必須上清華、北大’。他在外是領導,回家後,也一樣發號施令、頤指氣使。媽媽一直很崇拜他,對他言聽計從,可我從小就很叛逆,他一在家我連大氣都不敢出,這種感覺讓我覺得壓抑、憋悶。”父親望子成龍的強烈欲望,對馮坤來說,像是一道精神枷鎖,不得喘息。在馮坤4歲的時候,父親為了讓他學英語給他買了一臺單卡錄音機,7歲的時候,電視臺播出了一檔名叫“follow me”的英語教學節目,也成了馮坤的必修課。

  父親的一次暴打讓他至今難以釋懷

  “數學題做錯了他會打我,英語單詞拼錯了他會打我,語文課文背不全他也會打我,他總是想不通,他的兒子怎麼會出錯,怎麼就學不會?那個時候,我真的努力了。上小學後,我的學習成績在班級是前三名,可是,這些對他來說遠遠不夠,他的兒子要比別人跑得更快、飛得更高,他甚至經常找來高年級的習題讓我做。”隨著年齡的增長,反叛的情緒在馮坤心裡越積越重,而父親的一次暴打,讓他對父親產生了恨意。

  那是小學五年級的寒假,父親將馮坤反鎖在家寫寒假作業。“厚厚的一本寒假作業,我在家做了整八天都寫完了,看著窗外小朋友們快樂、開心地玩著,合上作業本的一瞬間,我發起瘋來,將整本寒假作業撕得粉碎,然後找來工具把門鎖撬開,衝下樓加入了小朋友們的游戲。父親辦事回來看到正在外邊玩兒的我,臉色立刻變了,他把我拎回家後,問我作業寫完了沒有,要檢查。當我告訴他寫完了,但是已經被我撕了的時候,我看見他的臉因為生氣而變得扭曲了。接著,他開始狂扇我的臉,當我已經滿臉是血的時候,他停了手,我哭著將臉上的血跡擦乾淨。”馮坤說,“至今我都想不明白,我和他身上流著一脈的血,他怎麼下得去手?”

  19歲開始吸毒最多時一晚吃25片搖頭丸吸5克K粉

  那次被打以後,馮坤開始反抗,他的人生也由此走上了歧途。初中三年,他抽煙、打群架、處對象、進出游戲廳,學習成績一落千丈。“感覺自己像一匹脫韁野馬,誰都管不了我。因為我從心理上不怕父親了,所以他的打罵對我來說也無所謂了,身體上疼一疼就過去了。”初中畢業後,父親將馮坤送去當兵,“他希望部隊的生活能改變我,同時,也想讓我離開之前的朋友圈。現在想想,如果沒有在部隊三年的鍛煉,我的身體可能早就糟透了。”

  19歲,馮坤轉業後回到了大慶。“其實,那時候通過家裡的關系可以找到一份穩定、收入可觀的工作,但是我不願意,安穩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想做生意。從父親那裡借來5萬塊錢後,我開了一家規模中檔的按摩店。這時候,父親已經不再奢望我能考上什麼大學了,而是希望我不要在社會上惹是生非。”

  也就是在那一年,馮坤沾染上了毒品。“回到大慶後,通過朋友介紹,我開始給一個做生意的‘社會大哥’開車,不到一年的時間,就積攢了不少人脈,得到了大家的認可和信任。而這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大哥’很愛玩,生活奢靡、頹廢,他每天都帶著我,時間一長,我從心底裡覺得那種生活沒有什麼不對,反而很享受。就這樣,我開始接觸搖頭丸,那時候從來都沒有想過,沾上這個就再也離不開了。”據馮坤回憶,最多時他曾經一晚上吃掉25片搖頭丸,吸食5克K粉。

  人生像坐過山車

  當老板時腰纏萬貫犯罪後變得一無所有

  1999年,馮坤21歲時開了一家酒吧。“那個時候,酒吧很少見,在大慶幾乎算得上是第一家。開業的第一年,生意非常好,賺了大概30多萬。”2000年,馮坤用賺來的錢投了一家娛樂城,四層樓,一樓是酒吧,二、三樓是包房,四樓是員工房。“那個時候,朋友捧場、經營用心,每天的營業額在2萬元左右。”2001年,馮坤開始涉足賭球。“我坐莊,從開始的幾大足球聯賽到後來的逢賽必賭。”很快,馮坤的資產開始以百萬計算,在此期間,冰毒開始出現並很快泛濫,他在25歲時吸上了冰毒。2004年,全國開展打擊網絡賭博專項行動,馮坤被公安機關抓獲,入獄一年。出獄後,一無所有的他選擇與自己相戀多年的女友分手。2006年,馮坤乾起了“偷油”的行當,做起了“油耗子”,一年後,他再次積攢了厚實的家底。幾年間,馮坤的生活像坐過山車,起伏跌宕、忽上忽下,只有毒品沒從他的生活中消失過。“吸毒對我來說就像抽煙。”馮坤說。

  五年四進戒毒所

  患腎衰老父送他去戒毒

  2007年5-7月,2008年9月-2010年1月,2010年9月-2012年1月,2012年10月-明年10月,這是馮坤四進戒毒所的時間。馮坤說:“起初很反感,想出去,一段時間後,覺得麻木了,再後來覺得這裡也挺好的,吃飯、睡覺、做工、鍛煉身體,每天都在按部就班地做著對自己有益的事兒。”

  談到這次進來,馮坤低下了頭,深深地嘆了口氣說:“這次是我爸報的案,把我送進來的。這些年來,我讓他一次次地失望,他知道我吸毒和違法犯罪後,就不再見我了,只是通過我媽來了解我過得怎麼樣。這次他來看我,說他知道我在家吸毒了,已經報了案,還告訴我他得了腎衰竭,以後可能沒法兒管我了。”看著眼前頭發花白的父親,馮坤第一次感覺到,那個在他心中永遠高不可攀、趾高氣揚的男人,是他最親近的人。“看著父親離去的背影,我突然驚醒,近20年來,我所做的一切,潛意識中,都是想不斷地打破他的希望,以此來報復他。現在,我想結束之前不堪的生活,重新上路,為了他,更為了自己。”

  (文中涉案人員均為化名)

責任編輯:強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