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網3月17日訊 黃立有個舅舅叫劉軍,41歲,開了個廢品收購站。2005年春節期間,他的舅舅、父親和表妹,都被殺死在舅舅的廢品收購站裡,他的母親也受了重傷。這起特大入室殺人案的凶手是誰?
午夜血案
2005年2月14日,大年初六,情人節,晚23時許,哈爾濱市郊幸福鎮。
大概是春節的熱鬧勁過了大半,又臨近午夜,街道上的鞭炮聲已變得稀稀拉拉,偶爾幾聲零星的炮響,引來不知哪家的懶狗有氣無力地吠叫。街邊僅有的幾盞路燈不知道是被鞭炮炸碎了,還是被淘氣的小朋友用石頭子砸壞了,反正是通通不亮,只剩下遙遠的月光有心無力地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鎮裡有個山東人劉軍開的廢品收購站。這天晚上,劉軍的妻子帶著兒子回山東老家相親後回來了,其姐夫黃忠學夫婦這天下午也到哈爾濱來了,住到了劉軍的廢品收購站裡。
當天深夜11點,黃學忠的兒子黃立來到收購站探望父親,因門沒敲開,以為老人休息了,就回家睡覺了。
15日早7點,黃立再次來到收購站,又沒敲開門,感到很奇怪,就回家與妻子說了,聰明的妻子擔心公婆出事,叮囑丈夫翻牆進屋瞅瞅。
8點,黃立跳牆進入院內,立刻被眼前的慘狀驚呆了,他發現舅舅劉軍和父親黃忠學被殺死在院內,進屋見到表妹劉麗也被殺死在臥室內,母親劉芹受重傷。他將情況立即告訴叔叔黃玉。
9點10分,黃玉立即向香坊公安分局幸福派出所報案。民警到現場發現廢品收購站被盜了,現金丟了2500元,還有一部銀灰色波導V09型翻蓋手機不見了。
幸福鎮的街上就亂了套,很多人都朝廢品收購站跑。不到5分鍾,香坊公安分局幸福派出所就來了人。
公安部門把唯一的生還者送往醫院後,隨即就對三位死者進行了屍檢。死因並不復雜,都是硬物重擊所致,現場發現了一把帶血的鐵錘、一根鋼管、一根鋼筋和一把棍刀。由於用力過猛,棍刀的刀柄都被打折了,不過刀柄和刀鞘都被凶手帶走了。
人們驚愕了。三位死者中的兩位,從身形和雙手常年乾農活的大骨節來看,都是力氣很大的中年壯漢。很多人認出其中一人就是這家廢品收購站的老板劉軍。雖然他手上有點滴後滾針鼓包的痕跡,膠布還沒有撕下,但他平時力氣很大,普通後生和他掰腕子兩只手都掰不過他一只手。這個凶手得有多大的力氣和殺氣?實在太可怕了!這個凶手是誰?
慘案發生的當天,幸福鎮上的人都在談論這件事,恐慌到了極點。如果說大城市像一條急湍的河流,那鎮子就像一個池塘,不流動,安安靜靜地抱成一團,一個巨大的陰影籠罩了小鎮。天黑之後,很少有人敢出門了。
煙頭破題
偵查員們似乎陷入了死局。
血案的唯一幸存者劉芹,是廢品收購站老板劉軍的大姨子。但她真的是被打蒙了,一直昏昏沈沈,偶爾醒來也沒有意識,根本說不出什麼有價值的線索。難道是他乾的?黃立是劉芹的兒子,家住在汲家店,離凶案現場走10來分鍾就到了。雖然他是凶案的第一個目擊者,而且報了警,但收購站西側的牆垛上留有他的腳印,有很大嫌疑。但很快,一位村民的證詞就打消了這種可能。那個三十來歲的壯漢說,我經常沒事時和黃立支巴支巴,了解他的底細,他連女的都打不過。還有一位黃立的鄰居說,案發第二天早上8點半左右,他聽到黃立老婆高八度的叫罵聲。“黃立這個人平時很熊,最怕老婆了,他絕沒殺人這個膽。”偵查員們分析,個性軟弱的黃立絕乾不出弒父傷母的事來。
眾人苦苦冥想,屋子裡一時煙氣滾滾。這時,一位老偵查員看著地上的一堆煙頭,突然眼睛一亮,大腦裡開始閃現著一個人,不,應該至少是三個人的臉。他們在廢品收購站西邊200米處發現了一處空房子。屋裡的大部分地方都是灰塵,只有椅子是乾淨的,還留下3個煙頭,顯然是有人來過,而且待的時間不長。此外,偵查員還在死者劉軍的衣兜裡翻出1000元錢,他女兒身上的小靈通手機也沒被搜走,看來這幾個人不是慣犯。
除了這些,案情依然毫無進展。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三天過去了,凶手似乎從空氣中的黑洞露出頭,表情莫名其妙,然後又消失了。
手機尋凶
公安局一直在緊鑼密鼓地偵破廢品收購站凶殺案。村民們經常看到民警出入收購站,還看到鎮上貼出了懸賞啟事:能提供重大破案線索的,重獎5萬元至10萬元。案發第四天早上,幸福鎮突然騷動起來,劉軍的老婆領著兒子回來了。那個半大小子耷拉個腦袋,臉上沒個笑模樣。這次他們母子倆到山東相親,沒成,女方沒相中他。到了家門口,幾只烏鴉在半空沒好氣地怪叫著。一個好心的鄰居告訴了他們家裡出的橫事,那小子“哇”地一聲就哭出來了。進到院裡,血跡還沒乾,母子二人沒敢多待,跑到親戚家去躲避血光之災。
到了中午,老偵查員和一位村民在一家茶館閑聊。那人叫劉飛,和老偵查員私交不錯。東扯西扯幾句之後,劉飛突然神秘地說:“賞金那事准成不?我有個朋友托我問問,他好像知道是誰乾的。”聽到這裡,老偵查員先是打了個冷戰,馬上精神頭就來了,他知道劉飛沒把握的話不說。劉飛說他那個朋友四十來歲,家住在紡織印染廠附近,平時喜歡喝兩口,常喝完酒半夜三更坐著拖拉機回家,好像最近經常看到三四個人拿著刀棍在附近晃悠。老偵查員說那就約他出來談一次吧,劉飛拿起手機打通電話,但那人說啥也不敢出來,只是說那個人叫王剛,家住在尚志市葦河鎮。自己和他打了幾次交道,發現不是善茬,以後就沒來往了。
當天晚上12點,17名警察開著4輛車陸續到達葦河鎮。葦河鎮的夜路不太好走,摸了兩個多小時,纔到王剛家,但王剛的老婆說他找他弟弟打牌去了。凌晨4點,偵查員們在王剛弟弟開的手機店堵住了他。王剛顯得很無辜,他說14日那天晚上自己到信義村喝酒去了,根本不在鎮上,不信你問問他們村的人,很多人都能作證。
雖然找錯了人,但是警察意外地找到了一個重要證物。在王剛弟弟手機店的櫃臺上,發現有一款波導V09型翻蓋手機很奇怪。銀灰色的機殼有點舊,但顯示屏很新,顯然是剛換過的。最關鍵的是翻蓋部分是藍色的,和劉軍失竊的手機一模一樣。王剛的弟弟長得瘦小,眼睛很警覺。他看著偵查員咄咄逼人的眼神,慢悠悠地纔說:“前幾天,大概是15日上午吧,有一高一矮兩個男的,說要賣這個手機。因為手機屏壞了,我只給他們100元錢,是不是劉軍的手機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後來他們花了700元錢買了一部新手機。”說這些話時,王剛弟弟的眼神顯得木木的,即使刮十二級大風,照樣古井無波,讓人甚至懷疑那是一雙假眼,判斷不出他是不是在撒謊。就在這時,旁邊有個村民突然說那兩個人我認識,他們叫劉偉和王民,分別住在葦河鎮行政村附近。最近剛從哈市回來,好像花錢挺衝。
凶手終於浮出水面了!偵查員們迅速出擊,19日晚上6點就在高家村將劉偉和王民二人緝拿。沒怎麼費事,他們就供出了還有個同伙王華住在尚志火車站附近的一家旅店裡。等到偵查員們衝入那家旅店,只見一個個子高高的家伙躲閃不及,愣愣地站在黑??的走廊裡。偵查員們馬上意識到,這家伙就是王華,於是幾人迅速把他按倒在地,接著又把在屋裡休息看電視的另一名嫌犯張勇抓獲。
後悔已晚
在看守所裡,四個年輕人異口同聲地終於可以好好睡個安穩覺了。
劉偉說他們殺完人後就預感到有一天會被捉拿歸案,但沒想到會這麼快。四人都說,作案時沒想那麼多,隨手就把人殺了,現在很後悔。
據劉偉交代,2004年12月中旬,他回到香坊區汲家村幼年時曾經住過的地方探親,迅速與社會閑散人員王民、王華、張勇打得火熱。在閑談中劉偉得知,幸福鎮有個廢品收購站的老板好像挺有錢,於是他們就動起了入室搶劫殺人的歹念。2月14日上午8點,四人在尚志市集合。
因為手裡錢緊,他們以100元錢的價格賣掉了王華的手機,買了一把棍刀和車票,中午12點50分坐著長途客車來到哈市。
下午4點30分,劉偉、王華走進收購站假裝要賣生鐵探探虛實。劉軍的女兒劉麗告訴他們初八以後收購站纔營業。二人想以喝口水為由,進屋瞅瞅地形,被警惕性很高的劉麗拒絕,並把大門鎖上。天黑後,四人終於決定動手。但他們在附近空房子內密謀了一個多小時。開始有點膽顫,為了壯膽,他們點燃了三根香煙。因為天冷,唯一不抽煙的王民開始叫喚腳凍了,四人終於下定決心作案。
當晚10點許,他們潛入院內,將院內一燈擰滅,將狗嚇跑。在發現被害人黃忠學出來後,四人一頓狂打,致使黃忠學頭部遭受10餘個創口,當場死亡。接著,四人又將隨後出來的劉軍打死,並持械闖入屋內,造成一死一傷。情急之下,王民將抽屜撬開,拿走2500元錢,劉偉拽下劉軍身上的手機,並將一子母電話機的子機當做手機拿走。當晚,四人在哈站金貿城吃過飯後到金貿大廈迪廳娛樂,並在15日早買完各自所需物品後乘車回到葦河。
這就是震驚全國的黑龍江“2005·2·15”全省掛牌特大入室殺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