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網10月16日訊 住在寬敞的樓房,過著想吃啥有啥的日子,這種安逸、幸福、富足的生活,反而讓王老這樣經歷過石油大會戰的人,更加懷念那個火紅的創業年代,那些純朴、敬業的老伙計們……

乾草上睡了一個星期
1961年10月,王老隨同玉門鴨兒峽油礦的工友們,來到薩爾圖這片荒原。
那時候的10月,不比現在,滴水成冰,泡子裡的水也早早凍出了厚厚的冰層。
『鴨兒峽油礦的徒工在大慶油田終於轉了正,被分到當時的采油指揮部三礦注水隊。可宿捨只是個剛剛搭好了框架子、牆還沒來得及抹上泥的乾打壘。
『室內取暖靠天然氣燒熱火牆,屋裡來不及配床,我們這伙人的行李也沒隨我們一起到,所以,睡覺只能是席地而臥了。可這天寒地凍的,就是穿著棉衣,烤著火牆,躺在地上,也像躺在冰上一樣,冷得刺骨。
『沒有被褥,也得睡覺呀!怎麼辦呢?大家你提個想法,我提個建議,一個一個又被否定。正當大家山窮水盡時,一位大哥一拍大腿說,咱們這不是坐在糧倉上討飯嗎,這荒原上都是乾草,咱們也學學紅軍長征,打些乾草,地上鋪著當褥子,身上蓋上當被子,不就行了。
『可不是!大家一聽,說乾就乾,一會兒的工夫,厚厚的乾草就鋪成了「一字長蛇陣」,每人在睡前,再抱上一捆,身子一躺,乾草往身上一蓋,松軟、暖和。我們每個人就是這樣,在嚴冬中整整睡了一個星期,直到行李運到纔結束了地當炕、草當被褥的艱苦日子。這也算是鐵人在會戰初期提出的「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在我們日常生活中的一個體現吧。』
三年工服『變身』乞丐裝
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在上個世紀60年代初,大慶石油會戰如火如荼時,遇上三年自然災害,糧食短缺,物資供應匱乏,石油工人發揚艱苦創業的優良傳統,不向國家伸手,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王老說:『那時候,我們采油工每人都有「三件寶」:鐵鍬、十字鎬、針線包。鐵鍬、十字鎬乾活用。當年,我們采油工上班,分大、小班。大班就像戰時的突擊隊,主要是乾急、難、險、重的體力活;小班就像戰時的預備隊,三班倒,一有哪口井投產,除在崗工作的工人外,都要和大班工人一起,肩扛鐵鍬去挖輸油管線溝、挖排水渠或引水渠。
『那時候,挖溝沒有專用機械,全靠我們的一雙手。乾活地點,近的五六公裡,遠的十多公裡,沒有交通工具,靠的就是我們的「鐵」腳板,近的,排隊走著去;遠的,為搶時間,要像急行軍一樣,跑著去。
『打井需要水,周圍水泡子的水不夠,就引嫩江的水,這樣就要在草原上挖一些儲水池,每個單位分一塊,大軍團作戰。大家生龍活虎比著乾,都想在最短的時間完成上級交辦的任務,有時甚至連口飯都顧不上坐下吃,邊吃邊乾,絕不落在其他隊的後面。那衝天的乾勁,現在想起來都激情澎湃。
『再說針線包。會戰初期,家屬還沒有隨隊,我們自然成了裡裡外外一把手。那時,工服是三年發一套,常年沒有別的衣服替換,一年到頭就這一身勞動布衣褲,工作中被劃破、磨破是常有的事兒。這時,我們就地拿出針線包,這縫一塊,那補一塊,三年下來,一件工服到上交換新衣,就和乞丐服差不多了。但那時,大家都不講究吃穿,根本沒人關注這點。』

枕頭下的飯票沒丟過
高強度的任務造就出一個個大胃王。在那個缺糧少食的年代,乾重體力活的人,要想把肚子填飽,簡直就是一種奢望。
王老說:『我們每個月的糧食定量是40斤,那些三班倒的采油工,比我們少3斤。雖說有40斤的定量,但對於一個大小伙子來說,肚子根本沒有個底。一頓飯三個窩頭下去,還空落落的。
『那時候,我們每個宿捨住10多個人,都是年輕力壯的小伙子。大家吃在一起,餓在一處。每個月領回飯票,順手就往枕頭下一壓,吃飯前,按早中午的標記撕一張就走。
『飯票在那個吃不飽的年代,可是個不小的誘惑。食堂認票不認人,只要有一點私心,偷拿一張同伴枕頭下的飯票,就能飽飽地吃上一頓,但這樣的事兒,從來沒發生過。大家都知道,這樣就打破了彼此間的信任和友誼,自私又不道德,是做人做事的底線。所以,面對唾手可得的誘惑,誰也沒有觸碰過。』
用王老的話說,雖然那時大家的文化程度都不高,可每個人的思想覺悟卻很高,真是讓人敬佩。
苞米稈?出餃子皮
大會戰時的生活條件雖然非常艱苦,但每個人的心態是樂觀、陽光、向上的。
1961年春節,王定祥和三位同事在大慶火車站對面的一個配水間值守。礦裡給他們每個人分了一兩肉、一兩豬下水和一兩白面。那三個同事都沒做過飯,看著手裡拎著的這點年貨,不知該怎麼吃。
『咋吃?放在每個人手裡,這點東西啥也做不了。我提議,把大家分到的肉和下水集中放在一起,剁成肉餡,把面也和在一起,包餃子吃。』
王定祥這麼一說,同事們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一致舉手通過。
餡剁好了,面也和好了,可是沒有?皮用的?面杖!這時,一個最有辦法的小伙子,一溜煙跑到附近收割完的玉米地,挑了根又粗又壯的苞米稈,這下子齊了。
』我們四個人,?的?,包的包,一會兒工夫,餃子就下鍋了。雖然,每個人沒分幾個,但這頓美味的餃子,成了我們一段時間裡最熱門的話題,直到今天,還覺得那頓餃子格外香,格外令人回味。』王老說。
28人全都上了獻血車
1963年,在王老所在的注水隊,發生了一起事故。
注水隊的一個王姓班長在泵房當班,在例行檢查中,水泵鋼絲護罩中的一根鋼絲崩開,他俯身觀察時,被鋼絲劃開了腹部,頓時血流如注。
『大家迅速把他送上救護車,沒多長時間,隊裡就接到電話,說王班長失血過多,需要大量血源。通知在有線廣播中一播出,沒有人組織,為了救回王班長,全隊28名職工二話沒說,全都上了去醫院的獻血車,最後,12個人的鮮血流進了王班長的血管。』
『大夫們被這種兄弟般的真情感動,調集醫院最權威的醫生,對王班長進行搶救。然而,因為失血過多等原因,還是沒能挽救回王班長的生命。
在王老的腦海中,會戰年代的感人故事,太多太多,他說的最多的話就是:『那個年代的人只想為國家、為民族多產油,思想覺悟就是高。』
紅色傳承:不同的時代相同的精神

講述人:王霞(王老的女兒)
與那場石油大會戰相隔一個甲子,作為一名油二代,我沒有父輩的親身體驗,但從他們的身上,我讀懂了許多。
他們一輩子勤儉,一輩子為人處世從大局出發,把自己的利益永遠放在最後,我想,這也許就是他們那輩人的思想覺悟吧!
不同的時代,相同的精神。不管過去多少年,不管經歷了多少事,在這塊土地上生活的我們,都承擔著傳承先輩精神的重任。艱苦奮斗,多想別人,少思自己,實乾當下,這不僅是傳承時代精神,更是流傳永久的民族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