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龍江省大慶市讓胡路區人民法院
立案庭庭長付敏
『法官,我想不明白,她不同意跟我處,為啥同意和我多次見面,收下我送的禮物,還一次次和我去高檔餐廳吃飯。』
剛一上班,法官助理就把一封立案掛號信擺在了我面前。『姐,這訴狀上沒有被告的具體住址,連樓號都沒有,我聯系當事人了,他說她應該住在這個「范圍」,因為曾在這接過她一起去吃飯。』
我接過立案材料一看,被告住址一欄,原告寫了兩個模糊的地址——讓胡路區某小區或西賓路某號。要知道,這個范圍裡有幾千家住戶和多家單位。
在法院立案一線乾了20多年,類似這樣的問題幾乎每天都會碰到。有的群眾對打官司一無所知,對訴訟程序一知半解,有的不知道對方全名,有的不知道應該告誰……群眾從跨進法院大門的那一刻,矛盾就已經積累到了一定程度,茫然、緊張、甚至是憤怒,都是群眾表達訴求的方式,這些我都能理解,幫助他們解決問題是我的職責所在。
問題總會有解決的辦法,況且這個案子,難點不在『能不能立』。
我認真看了看原告的訴求。
一年前,費某通過紅娘熱線結識了各方面條件相當的齊某,此後,費先生多次邀請齊某出來見面吃飯,齊某都欣然前往,十餘次下來,費先生共消費了5000餘元。當費某有意進一步確定戀愛關系時,齊某卻以一句『不合適』拉黑了費某的電話和微信,就此失聯。幾天後,費某在紅娘熱線那裡意外看到了齊某的征婚啟事,於是『憤怒值』瞬間被拉滿。
看來,原告的訴求並不是『錢』。
『法官,這5000元是我一個多月的收入,雖然不多,但很有誠意,相處兩個月,禮物也買了,錢也花了,她一句「不合適」就結束了,這明擺著是借交友之名行騙吃騙喝之實嘛!』通話中,費某充滿了不甘和憤怒。
了解情況並做了安撫工作後,我撥通了齊某的電話。
對於費某說的情況,齊某沒有任何反駁。這說明起訴事實基本屬實,也印證了我此前的判斷與接下來的調解策略,於是我把調解工作重點放在了齊某這一邊。
『小齊,能通過法律途徑尋求幫助的,說明這個人還是比較理性、值得肯定的,但相比之下,你的做法就過於簡單了。』
『你學歷高、收入好,當初一定也是真心實意,溝通是解決問題最有效的辦法,現在你把那扇能對話的門關了,問題不會自動消散,反而更容易激化甚至引發更大問題。』
『一旦立案,總有一方會敗訴,緩和的餘地就更少了。』
一番勸導後,齊某終於向我表示,願意嘗試與費某溝通,把事挑明、把話說開。
事情在第二天有了進展。上午工作時間,我接到了費某的電話。
『法官,我接到她父親的電話了,老人家語氣和善,說了很多,希望我多點包容理解,總算是替她女兒給了回應,我心裡不那麼堵了。』
『其實我就要這麼個理兒,謝謝你啊,法官,這段時間壓在我心裡的「結」終於解了。』
『這事翻篇兒了,錢我也不要了,那起訴材料您幫我順手扔了吧。』
這只是我日常工作中的一件小事,案子沒立,結卻解了,皆大歡喜,事半功倍。
立案『一線』是訴與非訴的一條『分界線』,更是化解矛盾糾紛的一道『楓』景線,很多急難愁盼都在『跨線』之前歸於平息。身為法官,我們能做的不止是堅守法律,更要保持『如我在訴』意識,堅持能動履職,在每一個環節把定分止爭工作做到極致,用多一分努力換群眾多一分認同與理解,把手中的每一起案件變成群眾攥在手心兒裡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