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網7月20日電 2004年12月,黑龍江省綏化市蘭西縣平山鎮復興村村民劉文海因患感冒到村上的一家診所就醫,12小時內他先後出現渾身無力,心髒難受等癥狀,在被送往縣醫院後不治身亡。
事後,蘭西縣公安局以涉嫌非法行醫將診所醫生刑事拘留,而後有關部門又否定了醫生非法行醫。半年來,此案一直沒有結論。
村診所就醫後死亡
『他纔39歲,原本是個身體很健壯的人,家裡的頂梁柱,可就因為治個感冒,把命給搭上了。』今年7月4日,死者的妻子韓立娟頂著巨大悲痛向記者訴說了丈夫死亡當晚的情形。
現在,韓立娟領著兩個未成年的女兒度日,丈夫的屍體還在醫院的太平間裡冷凍著。
2004年12月19日10時許,韓的丈夫劉文海因患感冒到村裡於鋒開辦的『復興村衛生室』看病,於鋒給劉文海進行了靜脈點滴。13時30分許,劉文海回到家裡。據於鋒事後向警方說,他給劉文海點的是雙黃連和菌必治。
劉文海回到家後就感到身體難受。韓立娟說:『當天吃過晚飯,他說自己渾身發冷,腿沒勁。』大約18時30分,劉文海由16歲的女兒劉洋領著再次來到於鋒的診所。
劉洋回憶說:『於鋒先給我爸爸量了血壓,然後說我爸腿腳不好使,是不是缺鈣呀,隨後他給我爸靜點了鈣。當時點得很快。其間,我爸說心難受。』點滴結束後,劉文海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劉洋見狀趕緊回家去叫媽媽。
當韓立娟匆忙跑到診所時,看見丈夫直挺挺地躺著,面色蒼白。劉文海對妻子說,感覺心往一起『打聚』,要跳出來了。這時於鋒給劉文海注射了腎上腺素。之後劉文海出現了抽搐、嘔吐現象。家人見狀趕緊將其送往縣醫院。在送往醫院的途中,於鋒又給劉文海注射了腎上腺素。
當日21時許,劉文海被推進蘭西縣人民醫院急救室,醫生檢查後宣布人已死亡。
今年7月7日,記者在調查采訪期間和於鋒取得了聯系,他說,點鈣是病人自己要求的。他承認當晚給劉文海注射了兩次腎上腺素,第一次是0.5毫克,第二次是0.3毫克。
四次鑒定沒說明死因
一個大活人,就這樣猝然死去,一下很難讓人接受,家屬在當晚就報了案。
2004年12月20日,於鋒因涉嫌非法行醫被蘭西縣公安局刑事拘留。
蘭西縣公安局治安一中隊隊長孫立春接受記者采訪時介紹說,警方開始調查時,於鋒並沒有拿出醫生執業資格證,所以我們認為其屬於非法行醫。
12月28日,韓麗娟和警方辦案人員把劉文海的髒器組織送到省公安廳進行病理鑒定。
2005年1月12日,省公安廳做出鑒定結果。這份(2005)黑公法醫鑒字第40號報告的『檢驗』一項內容表明,死者心肌纖維斷裂,肺、腦等器官血管擴張充血。記者注意到,此報告中沒有提到劉文海的死亡原因。
丈夫慘死,到底和醫生醫治有無直接關系?隨後,韓立娟要求公安機關給出鑒定結論。
1月17日,韓立娟收到了一份鑒定書,上面『論證』的第5條說,『所用藥物與死亡關系請結合藥理及臨床醫學等綜合進行判定』。結論為:劉文海系循環、呼吸衰竭死亡。鑒定人是蘭西縣公安局法醫王力軍。
這份鑒定,韓立娟認為依然沒有劉文海的死亡與醫生醫治有無直接關系的結論。
2005年1月19日,韓立娟再次找到辦案人員要求重新鑒定。辦案人員讓她拿1000元錢,去省公安廳做補充鑒定。
2月4日,省公安廳的鑒定結果出來了,但卻是『法醫會檢意見書』,意見書中說劉文海符合心髒病變(心肌肉)發作,心力衰竭死亡;有關藥品檢驗及劑量應用問題,建議到相關專業部門解決。這份鑒定最後也沒有劉文海的死亡與醫生醫治有無直接關系的結論。
實際上,在2004年12月28日,蘭西縣公安局還在省公安廳做了一份關於劉文海是否服毒而死的鑒定,鑒定結果是:死者的胃內容、心血中未檢出農藥、鼠藥、安眠藥等。
『一起刑事案件,四份鑒定結果,卻沒說明死者死亡的確切原因。』韓立娟特別失望。衛生局認為不屬非法行醫
據了解,由於遲遲沒有明確的鑒定結論,檢察院無法對於鋒進行批捕。2005年1月20日,於鋒被取保候審。2月4日,省公安廳的鑒定結果出來後,蘭西縣公安局依此結果向檢察院報批捕,但此時案件突然起了變化。
警方辦案人員孫立春介紹說,當向檢察院報批期間,於鋒拿出了鄉村醫生執業證書,而且衛生局又證實,事發前於鋒已經在衛生部門注冊登記了。檢察院把卷宗退回,並提了三點意見,其中一點是進行醫療事故等級鑒定。
7月4日,記者來到蘭西縣衛生局。醫政股股長韓立新表示,不認為於鋒是非法行醫。為了證明此說法,他向記者出示了於鋒的鄉村醫生資格證書、鄉村醫生執業證書和『復興村衛生室』的醫療機構執業許可證。韓立新解釋說,於鋒是在2004年11月26日進行注冊的,但由於時間關系,鄉村醫生執業證書一直沒有發放給其本人。韓立新表示,衛生局發給人家醫療機構執業許可證就代表允許其本人行醫了,執業證書拿沒拿到,並不能否定其行醫資格。
記者了解到,2004年1月1日國務院頒布實施的《鄉村醫生從業管理條例》明確規定:鄉村醫生經注冊取得執業證書後,方可在聘用其執業的村醫療衛生機構從事預防、保健和一般醫療服務。死亡與用藥不當有關?
7月4日,記者來到於鋒開辦的診所。這是一處五六十平方米的平房,大門緊鎖,窗戶上貼著『中西醫結合治疑難疾病』等文字,但『復興村衛生室』的牌匾已經不見了。
韓立娟說,為了弄清丈夫的致死原因,她後來聘請了律師,律師委托黑龍江大學司法鑒定中心進行鑒定。
據了解,該中心2002年由司法部核准設立,鑒定結果在司法活動中可以作為法律依據。記者看到,這份2005年4月16日做出的司法鑒定書中,『屍檢證實』內容有:心髒處於強烈收縮狀態,是該病人的直接死亡原因,與不適當地使用大劑量鈣劑及腎上腺素有關。結論是:劉文海死於心源性猝死,與經治醫生用藥不當有關。
終於有了一份有結論的鑒定,但有關部門對於鋒是否屬於非法行醫有了異議。據了解,現在案子轉到了蘭西縣衛生局,韓立娟被要求去醫療行政部門做醫療事故等級鑒定。但韓立娟還是堅持認為,於鋒當時沒持有醫生執業資格證,屬於非法行醫。
記者諮詢了黑龍江省孟繁旭律師事務所孫鵬律師,他說,按照有關法律,鄉村醫生行醫時,必須持有醫生資格證和執業資格證。醫生的執業資格證在行政機關注冊後沒有發放給本人,就不能視其取得了執業證書,這期間如果行醫,就應該構成非法行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