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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網6月5日電 還有2天,全國高考將拉開帷幕。2007年的高考不同尋常,因為今年是中國恢復高考30周年。
從1977年至2007年的30年間,高考承載了無數中國人的夢想,改變了數以千萬計中國人的命運。時至今日,高考對於中國人生活的影響仍然與日俱增,高考已成為一件決定著千萬學子的命運、牽動著無數家庭心思的大事。
彈指一揮間,30年匆匆過去。在恢復高考30周年之際,本報記者深入社會的各行各業去尋訪那些見證了這一段特殊歷史的人們,記錄下當年的高考故事,與後來者重溫歷史,感受歲月。
您經歷的高考留下了怎樣的難忘記憶?高考又給您的人生帶來了怎樣的改變?歡迎來電話傾訴您的高考故事,熱線電話0451—82294133,或直接寄來您的回憶文章,地址:哈爾濱市南崗區長江路101號黑龍江晨報社編輯部『高考故事』欄目。
1977年春天,19歲的王樹國正在天津大港油田一鑽井隊工作。
1978年春天,20歲的王樹國站在了離家千裡之外的哈爾濱工業大學門前。
『從15歲起,我就盼望著上大學,如今,自己真的已經到了這個將要改變命運的地方。但是未來究竟會怎樣,在哪裡,那時候並不清楚,年少的自己只知道要珍惜,要努力,要拼搏!』
『剛得知恢復高考的消息時真是又興奮又著急。』時隔30年,當王樹國坐在哈爾濱工業大學校長辦公室裡,回憶起那段往事時,仍無法掩飾激動的情緒。讓許多人意想不到的是,當年高考時,王樹國最怵的竟然是數理化。
高考
能上大學就行
1963年,5歲的王樹國上學了,小小年紀還不知道考大學這回事。1973年,15歲的王樹國完成了10年一貫制的學業,清楚地知道自己一定要上大學時,命運卻和他開了個玩笑。由於沒有下鄉插隊經歷,他被大學拒之門外。
王樹國背起行囊,來到離家不遠的河北一國營農場,開始了插隊的生活。
『農場裡的活兒幾乎乾遍了,乾得最多的就是起豬圈裡的豬糞。』回憶起當年的艱苦生活,王樹國認為那是一種難得的財富。『四股大鋼叉一叉下去就是好幾十斤重的豬糞,沒乾幾天就滿手起血泡,舊的血泡下去,新的血泡又長出來,當地人把這叫「重泡」。』他的血泡感染了,手腫得像饅頭,赤腳醫生用針一紮,裡面流出的竟然是黑色的血。要強的王樹國咬牙忍痛繼續參加勞動。『乾同樣的活兒,別人都不起血泡,你為什麼起血泡?這就說明你太嬌氣,太沒出息了!』王樹國在心裡數落著自己。
兩年的插隊生活很快結束了,王樹國到天津大港油田當起了修井工。『采油機發生故障,我們必須迅速到位檢修油井。』後來,王樹國乾過鑽井工、采油工。『晴天一頂星星亮,荒原一片篝火紅,石油工人心向黨,滿懷深情望北京……』無論在哪個崗位上,他都傾注了滿腔的熱情。他一直沒有忘記自己的『大學夢』,一有時間就看書,『馬克思的《資本論》就是在那個時候讀完的。』
1977年傳來恢復高考的消息時,王樹國心裡對考試並無把握:『語文、政治我一點都不擔心,但數理化確實把我難住了。』巧的是,油田上一北京知青有一整套高考復習資料,而他本人放棄了高考。於是,王樹國得到了這套寶貴的復習資料。
如獲至寶的王樹國像充足了馬力的小馬達,鉚足了勁兒向考大學的夢想衝刺,每天都學到很晚。倚仗天生的聰慧和堅持不懈的拼搏,王樹國成功了。他以天津大港區前5名的優異成績考上了大學。他最為得意的語文也考出了非常高的分數,尤其是《宏偉的目標鼓舞著我》的作文題目,使他有感而發,把自己當油田工人的經歷寫成了一篇小小說,一氣呵成。
當時,為了離家近,王樹國報考的是天津大學和南開大學。當哈爾濱工業大學的招生人員通知他去面試,並問他是否願意去哈工大時,王樹國絲毫沒有猶豫:『去!』『別說是哈工大這麼有名的大學了,就是讓我去一個二流大學,我也去,只要能上大學就行。』
大學
每天玩命學習
大學生活就這樣開始了,王樹國們這些77級學生與整個中國社會共同感受著思想解凍、理想重建的衝擊。
王樹國進入了哈爾濱工業大學機械系。由於是第一年恢復高考,這些大一新生有『老三屆』,有應屆畢業生,也有像王樹國這樣從農村、從工廠走出來的有志青年。
學校決定進行一次『摸底』考試,王樹國就在這次考試中『露餡』了。『英語的26個字母都背不全,會說的一句英語就是「毛主席萬歲」,平面幾何還沒弄明白呢,立體幾何更是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這次考試給他的打擊很大,他暗下決心,一定要加倍努力趕上去。
『77級的大學生跟現在的孩子不一樣,他們學習不用老師管,一個個都跟玩命似的,恨不得把所有的知識都塞進腦子裡。』每天凌晨5點,王樹國就起床了,背著裝了滿滿一軍用書包的課本到教室學習。不肯浪費一分一秒的時間,他在去教室的路上還不停地背自己抄在卡片上的英語單詞。
就這樣,在4年的大學生活裡,王樹國始終以頑強的毅力勤奮刻苦地學習,成績逐漸提昇。1982年,他以哈工大『優秀畢業生』的稱號畢業,繼續攻讀碩士學位,畢業後留在哈工大機械系工作。
『毫不誇張地說,77級大學生是最有激情的一代。』王樹國認為,這一代大學生對國家、社會、民生、時事充滿了熱情,對自己大學生身份無比自豪,提到報效祖國,個個群情激昂。
『拼命三郎』
和『另類』校長
1989年,在法國巴黎國立高等工藝學院(人稱『居裡夫婦大學』)深造了兩年後,王樹國放棄了國外的優厚待遇,義無返顧地按期回國。『那時候想回來的心情特別迫切,恨不得馬上飛回國內,把自己在國外學到的東西、獲得的新信息,把自己的智慧和纔乾,獻給可愛的祖國。』
王樹國常給自己的同事打氣:『咱國家落後,怎麼辦?要追、要趕,要靠大家一起乾!』勤奮實乾加上智慧靈感使王樹國在哈工大青年教師中脫穎而出,成為新一代『八百壯士』的排頭兵、頂梁柱。
在擔任機器人研究所副所長後,王樹國更加忙碌了:既要開拓機器人技術的前沿領域,又要負責所裡的日常事務。用『拼命三郎』這個詞來形容他並不為過。他曾經三天之內走了遼寧、山東、北京三個地方,談了兩個科研項目,開了一個會,還到國家科委和國家『863』專家組參加討論匯報工作,一下飛機就參加學校的『十五大精神研討班』並作主題發言。有一次,愛人和孩子不在家,因連續工作極度勞累的他在起床上廁所時竟暈倒在門前,下頜磕出一寸長的口子,流了不少血。第二天天亮醒來,他纔發現自己躺在冰涼的地上。他簡單包紮一下,又若無其事地繼續他的工作。
同事說:『我們都特別願意與王樹國交談,他經常有新點子、新思想,從他那裡能學到很多東西。作為師兄,他絕對是我們的榜樣。』
在很多人眼中,王樹國是個『另類』校長,他總是不斷冒出一些新鮮的想法和創意,而且樂於直截了當地表達自己的想法。他甚至曾經向教育部建議每年舉行兩次高考,以緩解『一考定終身』給考生和家長帶來的巨大壓力。
身為國家知名大學的校長,還是恢復高考後的第一批大學生,王樹國常被問及這樣一個問題:『如何看待過去的大學生和現在的大學生。』王樹國並不喜歡這樣的問題,在他看來,他們那一代大學生與『80後』大學生無法進行比較,『社會大背景不同,各自的經歷也不一樣。』特殊的年代給了77級、78級大學生歷史性的磨難與後來者再難享受的厚遇,他們中的許多人從田間地頭走來,成為中國今天的脊梁;而今天人頭攢動的人纔集市上,更多的畢業生正在為2000元的底薪激烈競爭。
他說,『這說明我們的高考制度是有缺陷的,是存在不公平的。但在短時間無法改變這種不公平的情況下,我們要做的就是發展優質大學資源,讓好的大學遍地開花,而不是讓千百萬孩子都圍攻有限的重點大學。只有優質大學資源極大豐富的時候,高考纔不會成為惟一的「指揮棒」,教育的不公平纔會逐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