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即將還完債的鍾滿軍對未來充滿期望。
東北網7月17日訊 『欠債還錢』,憨厚老實的鍾滿軍認為這是非常正常的事,盡管中央、地方許多媒體報道了他誠信還債的事跡,但從他黝黑的臉上看不出半點驕傲。在7月的陽光裡,在他低矮的3間土房前,這位54歲的農民對記者說,他這樣做就是為了『能抬起頭,心裡不愧得慌。』
老鍾現在的房子,是幸福村最破的房子。『一面紅』的磚牆裂開了口子,三面泥牆因破舊而微微傾斜,原本黑色的油氈紙房蓋早已被風雨漂白了。但這破舊的房子裡,卻住著一位響當當的『鐵人』。從1997年到現在的十多年裡,他先後開破兩臺『四輪子』,碾破了100多條輪胎,用難以計量的汗水,書寫著一位農民對誠信的執著追求。
豆價瘋漲
小油坊欠債十多萬元
上世紀90年代中期,正是小油坊紅火的時候。雙城市幸福鄉幸福村農民鍾滿軍開辦了村裡惟一的小油坊,憑借多年的聲譽,鍾滿軍幾乎不需要流動資金。進大豆,喊一聲就有人送上門來;賣豆餅,養殖戶們先拉走再說。萬八千元的往來賬,鄉親們隨口承諾,極少簽字畫押。買賣好了,就想擴大規模,把『笨榨』變成『機械榨』。沒現錢不要緊,養殖戶你五千他三千,五六萬元的投入沒幾天就張羅齊了。當時商定,這些錢就算是預付款,將來用豆餅償還。然而,一路瘋漲的大豆價格,讓涉『市』未深的鍾滿軍心跳不止。大豆價格開漲,豆餅也隨行就市。因為有約在先,鍾滿軍只能『高來低走』,即用每斤一元三四的高價買大豆,卻用每斤七八角錢的低價賣豆餅,每斤豆餅虧掉六七角錢。這樣一來,鍾滿軍在油坊最掙錢的豆餅上出現了嚴重虧損。為降低虧損,鍾滿軍只能用加大產量來兌現合同。可是,大豆收購價格不斷漲高,這就意味著,鍾滿軍加工量越大,虧損額就越多。1997年春天,經歷又一個榨期的折磨,鍾滿軍的小油坊關門了。倒閉之日,就是清算債務之時,變賣大部分資產後,鍾滿軍仍欠外債十多萬元。
變賣家產
留下『四輪子』為還錢
油坊停工的第二天,鍾滿軍就開著『四輪子』拜訪債主們:『只要滿軍這口氣兒還能喘,欠你們的賬就有還上的一天。』一個養雞戶對鍾滿軍說:『不管咋的,你還有還錢的想法。要是你一放挺,我們啥招兒也沒有。』因為了解鍾滿軍為人誠信,幾十個債主竟沒一個到鍾家討『說法』。這反而讓鍾滿軍更堅定了還債的決心。變賣家產時,鍾滿軍只保留了兩樣東西,一樣是沒人要的油榨,一樣是能掙錢的四輪拖拉機。
在一個清冷的早晨,鍾滿軍夫婦搬出老宅子,前後六間大瓦房的院子,便宜地賣了。『多好的日子呀,一夜之間連住處都沒了。』前來幫忙的鄉親們,都沈默不語。鍾滿軍記得,搬家時的氣氛竟跟出殯一樣陰沈。
揮汗十年
只為還上良心債
搬家的當天下午,鍾滿軍就把『四輪子』開進了蘭棱沙場。從那天開始,鍾滿軍和他的『四輪子』走上了漫漫還債路。從蘭棱河邊到幸福村,一個來回60多公裡,鍾滿軍每天要跑兩趟,一個人連裝帶卸根本挺不住。沒辦法,他讓大兒子跟車。
鍾滿軍是名副其實的『鐵人』,他在十多年裡創造了村裡無人能破的『勞動紀錄』:從1997年秋天到2001年5月,鍾滿軍每天都要把村裡的雞糞,從雙城東部送到西部的躍進鄉,即使是年三十和大年初一,也從來沒有間斷過。從1997年春天到現在,幸福村80%以上的建材都由鍾滿軍一人或父子運回。平均每天跑三次磚廠或兩次沙場,每天往返100多公裡,每天要裝卸9000塊紅磚或10立方米沙子,每天裝卸量至少在2.5萬公斤以上。而且,為了有競爭力,鍾滿軍的運費始終低於大汽車,人家每塊磚運費三分錢,鍾滿軍只要二分五。村民們都說:『「鍾鐵人」的四輪子燒的是血汗,要不怎麼能跑過大汽車?』
鍾滿軍家裡有一本欠賬本,凡是還的債都用筆打個勾。他說,他還的第一筆賬是『死人賬』。鄰村養雞的白崇顏與鍾滿軍經常往來,擴建油坊時老白隨手甩給他3000元錢。鍾滿軍上門還錢時白崇顏已經過世,白家的人都不相信『活人能還死人錢』。白成友是鍾滿軍的另一個朋友,生前借給鍾滿軍4300元。當他去還錢時,白成友的父親白崇山對鍾滿軍說:『成友死後,我聽說你借過他的錢,但無憑無據的我沒法和你對質。』鍾滿軍說,無論死人活人,我都要讓他們知道,我老鍾說話是算數的。時光如梭,一晃十多年過去了。鍾滿軍用汗水,把欠賬衝得越來越薄,將『誠信』積得越來越厚。去年,鍾滿軍又貸款買了一臺新『四輪子』,和與他一起過的小兒子各開一輛。他說,今年將全部還清剩下的一萬多元欠債。他還預計,最晚在明年,重新啟動油坊。
幾天前,一位河南的企業家給老鍾打電話,他從中央電視臺上知道了老鍾的事,他准備給老鍾投資,把老鍾的小油坊再搞起來,老鍾說等准備好場地廠房再談這事,有別人的投資,更得穩當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