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報告團成員於心韻。東北網記者 孫曉銳 攝
爺爺,我永遠愛您
哈爾濱人民廣播電臺新聞部播音員 於心韻
我叫於心韻,是哈爾濱人民廣播電臺新聞部播音員。爺爺唯一的孫女。2010年11月17日凌晨,爺爺永遠的離開了我們。時至今天,我和我的家人對他的懷念一刻也沒有停止過。坐在爺爺生前居住的房間,一切都是那樣的熟悉。望著擺滿各種書籍的書櫃,有些腿了色的寫字臺,我時常陷入沈思,室內的每一件物品也都隨著我的思緒,講述著爺爺的往事。
那是一年的大年夜,我陪著爺爺在書房聊天。爺爺小心翼翼的從抽屜裡拿出一個小木盒,打開盒子一看,裡面裝著的是一片骨頭。爺爺告訴我,那是他母親的遺骨。爺爺一邊擦拭著那片遺骨一邊對我說,『他心中有一個很大的遺憾,就是太奶奶離世時沒能在身邊盡孝。』說完,他抬起頭看了看我。接著說,『母親會原諒我的,自古忠孝難以兩全啊。』在我的眼裡,爺爺孝敬父母,愛護子女,博覽群書,興趣廣泛。他喜歡養花,窗臺上擺的滿滿的。閑暇時會很細心地打理,各種花養得都很好。尤其讓我印象深刻的是,家裡那盆茂盛的君子蘭。爺爺說,這盆株君子蘭和我的哥哥同年同月同日生,希望哥哥能象這蘭花,擁有高貴的品格。爺爺喜歡音樂,尤其喜歡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而且百聽不厭。聽爺爺說,他喜歡這部作品,是因為它充滿了英雄主義精神和通過斗爭獲得勝利的信念。撼人心魄的旋律,可以喚起千萬個靈魂共同吶喊!
聽伯父說,他早年在阿城縣醫院實習時,正好趕上端午節,第二天就是伯父的生日。當時,爺爺送給伯父一件簡單而又特殊的禮物——書簽。這個書簽是爺爺親手做的,所用的材料就是端午節的粽葉和馬蓮。書簽上寫著:『取蘆葦挺直和空心的寓意,希望你能像蘆葦那樣做人,耿直、虛心。同時也要像馬蓮那樣堅忍不拔、頑強不屈。祝生日快樂!』伯父對這枚書簽格外珍視,不論是在日本留學,還是在美國工作,他始終帶在身邊。把爺爺的話作為人生的座右銘。
爺爺離去後,奶奶受到很大的打擊,每天淚流不止。為安慰奶奶,我時常陪伴在老人家的身邊,了解了更多有關爺爺的事情。奶奶說,爺爺蹲過牛棚,先後兩次入黨,歷經坎坷,但仍執著不悔。十年動亂期間,爺爺遭受迫害,蒙冤隔離18個月。可就在他解除隔離的第二天,就奔赴富裕縣病區開展克山病防治研究。那些年,克山病肆虐,爺爺和醫療隊駐紮在病區,常年顧不得回一次家。太奶奶病了,但為了不耽誤爺爺的工作,堅持不讓家裡人把自己的病情告訴爺爺,直到太奶奶離世,母子也沒能見上一面。奶奶還說,自己三次分娩,只有伯父一個是在爺爺的祝福中降生的。一個甲子過去了。如今,我也是有了孩子的母親,也經歷了艱難的十月懷胎和痛苦的一朝分娩。深深地體會到,作為一個女人、一個妻子,在生命中最重要也是最艱難的時刻,是多麼需要自己的丈夫陪伴在身邊啊。
至盡我還清楚地記得,爺爺去世後,退休老乾部來了,惋惜地說,爺爺病倒的前一個星期還去他家給老伴看病;收發室的阿姨來了,哽咽著說,他家孩子大學畢業找工作的時候,多虧了爺爺的指點;路邊修鞋的大爺來了,含著眼淚說,於大夫人好啊,修鞋攤十字路口的信號燈,是人代會上爺爺提出議案後政府給安裝的;病區的老鄉來了,悲痛地說,爺爺是他們一家的恩人,30多年前,母親去世的時候,是爺爺出錢給買的壽衣和棺槨……。
爺爺病重期間,曾囑咐家人,死後喪事要從簡,千萬不要大操大辦。避免給大家添麻煩,更不能浪費國家的錢。但爺爺去世的消息還是不脛而走。遺體告別那天,黨和國家領導人胡錦濤、溫家寶、習近平、李源潮、周鐵農,原黨和國家領導人朱鎔基、李嵐清等以多種形式表示深切哀悼。省委書記吉炳軒,專程到家中看望。遺體告別那天,東華苑德政廳的走廊上、樓梯間變成了花的海洋。由於花圈實在太多,室內已擺不下,只好擺在廣場上。方方面面的領導、專家、學生、普通百姓從四面八方趕來,為爺爺送行。他靜靜的安臥在群芳素裹之中,鮮紅的黨旗覆蓋在他身上。告別廳內,鮮花欲淚,百葉垂思。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高亢而又低回地響起。這是爺爺生前最喜歡的音樂,我們希望這首樂曲可以代替哀樂,陪伴爺爺走過這生命的最後一程。滿懷悲痛與淚水的人們靜靜環繞在爺爺身旁,與他依依惜別。我作為爺爺唯一的孫女,代替我的哥哥弟弟們悄悄地把一張紙條放在了爺爺的遺體旁。那是我親手為爺爺寫的一首詞:『先祖伴鶴西方,子孫悲痛哀傷。日夜悲泣挽,音容猶在身旁。蒼茫,蒼茫,只得寒淚千行。』更讓我們想不到的是,告別儀式上,一位叫李金生的老人痛哭失聲,長跪不起。後來我們了解到,他是當年克山病區一個鄉鎮衛生院的衛生員,曾跟隨爺爺從事克山病防治工作多年。他說,我是代表鄉親們來的,病區的老百姓捨不得他走啊!
對於爺爺,我向來敬仰,但也曾有諸多不解。究竟是什麼原因,讓那麼多人為他的離去而落淚,是什麼力量,讓那麼多人為他的離去而悲傷。他是醫生,治病救人是他的天職,他是教師,教書育人是他的本分,他從事醫學研究,取得幾項成果也屬必然。所有的這些疑問,直到我參加工作後,纔逐一化解,並一點點地接近了爺爺的精神家園。
在爺爺的一生中,少了一點對家人的愛,卻多了一份對黨、對祖國、對人民的愛。他愛得那樣深沈,愛得那樣寬厚,愛得那樣博大。正是因為如此,當黨、國家和人民召喚的時候,他義無返顧的衝鋒在前,並一輩子把黨和國家的事業,把群眾的安危冷暖裝在心裡。山鄉綿綿是他的戰場,草屋農捨是他的病房。在那裡,他和他的同事們戰勝了困擾百姓的瘟神,使千百萬人獲得了生的希望!
爺爺生前,用自己的津貼,設立了『於維漢院士優秀大學生助學金』。他曾對我們說,『我們這一代人,責任重啊,要獻完青春獻終身,獻完終身獻子孫。』病重期間,再次囑咐家人說,『如果有一天我走了,希望這個基金不要因為他的離開而停止。』在這裡,我代表我的家人鄭重承諾:爺爺走了奶奶會把它繼續下去,有一天奶奶走了,我的伯父會把它繼續下去,有一天我的伯父走了,我還會把它繼續下去,即使有一天我也走了,我的孩子依然會把它繼續下去。只要爺爺的血脈還在,這個基金就永遠不會停止!
爺爺活著的時候,就像一棵大樹,為很多人遮風擋雨。更難能可貴的是,在他看來,那是一種本分,一種職責,只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事。如今,爺爺走了,但他的精神已經照亮了我們前行的路。其後有所繼,其人猶所存。他的子孫也將象爺爺那樣,把做好事變成一種習慣、一種品格。讓普通的生命變得美麗而崇高,讓內心的追求變得熱烈而精彩。
附:於心韻簡介於心韻漢族,女,1982年4月出生,大學學歷。2005年—2007年在福州電視臺工作,2007年至今在哈爾濱人民廣播電臺新聞部擔任播音員。是於維漢同志的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