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癡迷中的歡樂 淡泊中的快慰——訪著名書畫家王立民
2013-07-12 15:51:53 來源:東北網  作者:左遠紅 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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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北網7月12日訊 題:癡迷中的歡樂 淡泊中的快慰——訪著名書畫家、黑龍江省作協副主席王立民

  東北網記者左遠紅 平靜

王立民接受東北網記者采訪。平靜 攝

  引言:

  王立民名聲很大,在書畫界,在文學界,甚至在黑龍江整個藝術界;但王立民又很低調,凡提起他的人,都說他平和、淡泊、真誠、熱情。作為東北網文化頻道的編輯,多年前,我就熟悉這個名字,熟悉他的作品,熟悉他的照片。印象中這位風度翩翩、氣質儒雅的書畫家也許不過40歲吧?但當我們面對面采訪他時,發現時光已在他額際鬢間增添了一抹歲月印痕。他有著一雙洞察世事卻清澈明亮的眼睛;如果說引導我們進入話題的是他富有魅力的表達,不如說,正是這雙眼睛,打開了陌生帶來的些許隔閡,使采訪一下子變得通達起來,投入起來。王立民所秉承的獨特藝術觀、以及他所具有的歷史學家的視角和文學家的厚度,特別是他對藝術樂此不疲的追求及探索,令人肅然起敬。

  A:恩師是用來回報的

  王立民談創作,談成就,談事業都顯得過於輕描淡寫,唯有提到恩師游壽,他會變得有些激動,他由游壽談及胡小石、李瑞清,曾農髯,張大千,呂鳳子,李健這些金石書派的顯赫人物,但他說得最動情的一句話就是:這輩子認識游壽先生是我最大的幸運。

  說他幸運也的確如此。王立民在允許高考的最後年齡界限衝刺進哈爾濱師范大學,比應屆生要大上好幾歲。若不是初中一位老師的引導,這個英俊帥氣的冰城男孩兒也許早就結婚生子了。那時,已經24歲的他在和興路一家有名的商店做美工,當時,擁有這樣一份體面的工作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呢,但與老師的一次偶遇,改變了這一切。一天晚飯後他出來散步,看到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走過去,發現竟是自己的初中老師,往事瞬間浮現在眼前。初二時,老師在課堂上講解一道方程式,老師演示完後面向同學,發現王立民站了起來,他指著黑板說:“老師,這道題您解的方法不對。”接著說了自己的方法。老師問同學們:“你們說,是老師的正確,還是王立民同學的正確呢?”同學們齊聲說:“老師的對!”

  第二天,老師對同學們說,教研室的老師們一致認為是王立民同學的對。就這樣,在王立民幼小的心中深深記住了馬老師。當老師得知他從兵團返城已經參加工作後,意味深長地對他說:“無論如何,你得考大學。”馬老師親自為他聯系補習班。1980年,王立民以優異的成績考進哈爾濱師范大學,躋身於知識的殿堂,進而認識游壽老師,為自己後來的藝術道路鋪下了堅實的基礎。

  王立民笑著聊起這樣一件事,他最初看游壽先生的字時,感覺不到好看。他暗暗問自己,是不是由於長期臨摹唐楷及“二王”字帖導致了這種審美差異?後來,師兄高潤生告訴他,游壽先生的字是真正的大家手筆,她不僅在書法上成就卓著,在考古、文學、史學等諸多領域都有著令人刮目的成就。師兄的話,對王立民認識上的轉折非常重要,當他真正接觸游壽,看著她和藹可親的樣子,聆聽她諄諄的教誨,心底仿佛洞開一扇門,眼前呈現出一片寬闊的世界。

1990年11月3日王立民在游壽宅所學習。  

  當游壽先生以欣賞喜愛的目光看著他,並在他的書皮上列出臨摹字帖時,王立民本能地意識到一種緣份的蒞臨,那便是與書法藝術的結緣,與游壽先生的結緣。

  因著出版《游壽書法集》,王立民看到了人生百態,嘗到了諸多滋味。多年後,那些由此惹來的麻煩在他眼裡如煙而逝,留下的只是一個有著藝術良知的學者、藝術家的安慰。時間是最有說服力的,《游壽書法集》的出版,除了還原游壽先生本真的價值,更進一步奠定了游壽先生的歷史地位及影響力。時至今日,王立民仍然發自肺腑地想為老師做點事,他正在撰寫的《游壽傳》已達十幾萬字;他希望那些熱愛書法藝術、以游壽為榮的人們,多在研究游壽先生方面下功夫,給後人留下一筆文化財富。  


   B:歷史是一種優美的回聲

  在采訪中,王立民不只一次提到一個詞:樂此不疲。他說,他喜歡書法,喜愛到癡迷的程度,一天不寫字就難受。同樣,他癡迷解字,其號牧公,與明代納西族作家木公同音不同字。他經常在自己的博客中推出一個“牧公解字”的欄目,總體按《說文解字》順序逐字釋解。他給我們舉例談“器”字的解字是一只狗在叫;談“夢”字的解字是一個人躺在幾上睜大眼睛。我們一臉茫然的樣子,一點都沒有影響他的情緒,他又談及怎樣從青銅器的器型、體重、花紋、文字來辨別出土文物,縱向看是什麼時期的,橫向看是什麼地域的。又從夏商時期書法風格談到秦、魯、楚地文字風格的變化,或古朴或靈動或唯美,與社會、自然及其他文化有著一脈相承的聯系。我們仿佛在聽一位古文字學家、一位考古學家在述說遠古的神話,直到我們臉上現出笨拙孩子的木納表情,他纔笑笑收回話題。

  《集形短句——漢字形成過程中由萌芽到成熟的重要形態》是王立民被《新華文摘》摘錄兩整版的一篇文章,以其獨到的見解,分量十足的史料,論證了從陶文刻符到成熟的金文甲骨中間的文字形態。沒想到一篇發表在哈師大《北方論叢》上的論文能被新華文摘轉載。他的多篇論文,用專家的評語即填補了國內專項研究的空白。每每提及這些,王立民謙遜地一笑說:“除了說明我內心的癡迷外,真的證明不了什麼,用句土話說,可能我天生就是這個‘蟲蠅’吧。”

  就在記者撰寫這篇采訪時,從大興安嶺傳來一個消息:“繼嘎仙洞北魏石刻祝文發現33年後的今天,在嘎仙洞北魏石刻祝文對面東壁上又發現了清晰的北魏早期的石刻文字。這一重大發現,將進一步推動北方鮮卑民族史、中國書法史及1500多年前祭祖活動方式的研究。”而這個發現,正與王立民的一次有意義的行程緊密連在一起。7月6日,也就是記者采訪王立民後的第三天,他冒著酷暑遠赴大興安嶺,與當地朋友一起來到嘎仙洞,看完西側石壁上的祝文後,來到東側石壁前,仔細用手觸摸,發現有字劃樣的痕跡,便確認出“四”字,且與西側石壁上的“四”字完全相同。後經與同行的4位朋友細心擦拭,又相繼發現了“開疆”、“是”、“馬”、“張”等字,其字體也與西側石壁祝文一致,且大小相同,應為北魏早期書體。王立民用柔軟白紙在石壁上將部分文字勾勒下來,細心研究。

圖為嘎仙洞東側石壁上新發現並拓出的文字。沈志軍 攝

  我幾乎可以斷定王立民當時是怎樣的興奮與激動!這個曾經懷揣考古夢想的書畫家,這個為黑龍江流域文明不懈努力的研究者,在這個夏天,在興安嶺深處,在古老而神秘的嘎仙洞再一次刷新了人類考古記錄。真是應了一句古話:天道酬勤。

  聽王立民談史,如同沿著時間的邃道,傾聽歷史優美的回聲,就算是我們不懂書法,不懂考古,但這種優美的回聲也足以令人迷戀。


  C:千絲萬縷都是詩

  采訪中,王立民拿出一份40年前的油印快報,是當年在兵團任主編的《麥收快報》,是現代人不多見的鋼板刻印的小報,無論是版式還是內容都像模像樣。王立民說,自己從17歲就開始寫詩歌。他的詩歌涉列的內容比較廣泛,出國訪問時的感受,嫁女兒時的感受,寫給髦耋母親的詩,逛國外的書攤兒甚至也會激發他的靈感。他說,自己的詩不刻意追求外在形式,而是注重真實情感的表達。說到此,躍動在他眉宇間的真情展露無遺。他講女兒出嫁時,自己心裡的難受,講女兒小時候,坐在他的自行車前,天還沒亮,他們頂著嚴寒穿過一個又一個街區去上學。有時,起得太早,孩子困得不行,就依在父親懷中一直睡到學校……他講到94歲的母親,一生拉扯他們姐弟9個,但當他為媽媽整理床鋪時,母親的滿足與誇獎卻讓他心酸不已。母親見人就說:“看,這是我老兒子給我鋪的床,多平整呀,你們可別坐上去,壓皺了就可惜了。”講到此,王立民噙在眼角的淚終於流了下來。他一邊擦拭一邊說,父母的養育之恩呀,一生難報。一行詩,一幅畫,一點點的陪伴都不算什麼。恩師之教澤,父母之養育,我們一生都無以回報。如今,女兒遠嫁他鄉,他每每思念女兒,就更加呵護年邁的母親。因為母親,他放棄很多外出機會,因為母親,他節假日一定要守在家裡,因為母親,他讓自己成為一個最細心的兒子,不允許將來留下太多遺憾與虧欠。

  我終於理解王立民為什麼寫詩,也許,答案很簡單,就是一種愛!為父之愛,赤子之愛,對老師的愛,對藝術的愛,對故土的愛,對祖國、民族、人類文明的愛…… 

王立民接受東北網記者采訪。平靜 攝

  D:歷史的眼光與哲人的胸襟

  王立民的大篆、隸書和北碑作品渾厚蒼勁又不失靈動柔韌,在秉承了游壽先生書法神韻後又加進了自己的感受,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氣韻,自己的認知。民國史專家岳南先生用一句話評價王立民的書法:“出於清(李瑞清)、抱於石(胡小石)、承於壽(游壽)。”多年潛心於藝術,他的生活與創作已融為一體,生活就是藝術,藝術就是生活,一切都變得如此常態,他不會刻意去迎合什麼,他早已把書法藝術當作自我修為的方式,用他的話說,什麼人寫什麼字,什麼字反襯出什麼人,人品與書品是一致的。他願把一切放在時間的長河中,經歷時間的評判。

書法鄭燮詩《竹》。

王立民1994年篆刻作品《黃山歸來》。
 

王立民國畫《艾謙傳信》四尺整張 2012年。

  言談中,他再一次提及恩師游壽先生,晁眉先生,賈平西先生,他說:“是他們教會了我以歷史的眼光看問題。不要被名利蒙蔽雙眼。一切都是過眼雲煙。真正留下來的、有價值的,除了一個人的作品就是蘊含在他作品中的人品。”

  “大道常走,小徑偶行。”這是王立民書法取擇的主張,我不由得想,王立民幾十年在這藝術的大道或小徑上漫步,藝術的求索之路也許真的是寂寞的,但又是充滿樂趣的。不然,在整個采訪中,王立民為什麼總是強調一個詞:樂此不疲?

  是啊,他不正是在癡迷中尋覓歡樂、在淡泊中享受快慰嗎?藝術之於他,就像江河湖海之變流,就像日月星辰之循往,一切盡在自然而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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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王凌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