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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訪哈市大學生環衛工現狀:早上3點上崗晚上5點回家
2013-09-02 09:53:14 來源:東北網-新晚報  作者:趙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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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北網9月2日訊 去年底,通過層層考試,448名大學生成為具有事業編制的環衛工。每天,凌晨出門,掄起掃帚,傍晚收工。大學生與環衛工、學歷與職業聯系在一起,讓他們不得不卷入巨大的爭論中。經過半年的沈淀,在理想與現實的對撞和磨合中,他們是被職業塑造還是在重描職業符號?1000多元的工資與辛勞的工作之間,他們打算堅守還是尋機離去?日前,記者與5名大學生環衛工面對面,聽他們心底的聲音。

  許鑫28歲

  院校:哈爾濱商業大學

  專業:食品(碩士)

  現職:清掃保潔員

  問題1:工作後,遇到最難的事兒是什麼?

  許鑫:年初一家外地媒體的文章裡,化名王洋的研究生環衛工說:死也要死在編制裡。這次招聘的400多人中有7個研究生,文章中的王洋應該就是我,但我從來沒說過這句話,太扯了。

  紀宇:心理關特別難過!我學的英語,專業八級,在青島當過兩年老師,從老師變成掃街的,而且這麼辛苦,很長時間都轉不過勁兒來。總想,我的選擇是不是錯了?但時間是最好的“解藥”,半年了,也發現了樂趣,心理上完全接受了這份工作。

  周樹理:消除別人的誤解!從招考到現在,外界對我們有許多微詞。我想說,去年冬天清雪到夏天保潔,許多人沒休息過一天,非常認真、辛苦的在工作。前半年見習期,沒有工資,要靠家裡給錢來維持生活,8月份,剛發了上班以來的第一次工資,1900元,扣完社會保險等費用,剩1300元。不少外地大學生要租房,除去房租,只有幾百元的生活費,我們沒有特殊優待。

  許鑫:起床!生活習慣完全顛覆。每天凌晨3點上班,晚上5點下班,趕上夜間保潔,晚上10點纔下班。第一天上班就差點遲到。


  紀宇26歲

  院校:大慶師范學院

  專業:英語

  現職:清掃保潔員

  問題2:什麼事情讓你感覺最尷尬?

  許鑫:碰見熟人會很尷尬。有一次,遇到高中同學,他問我:“你咋乾這個了?”這話讓我心裡不太舒服,就說:“考上了,就來了。”沒想到,他一句話把我逗樂了:“我也考了,沒考上。”

  紀宇:回答路人的問題和與老環衛工相處。可能是我們年輕些,在街上容易被認出來,很多路人問過我“乾啥都比這強,大學不白念了嗎?”比這更難的問題多得是,我覺得他們沒有惡意,也沒有拿我們來消遣,但總覺得挺尷尬的,我通常是笑一笑不回答。

  老環衛工很羡慕我們,他們中一些人乾了30多年都沒有編制,我們一來就有了編制,一開始很尷尬,就怕說錯啥話,後來相處久了,發現他們都很朴實,沒那麼復雜。


  常中青27歲

  院校:重慶工業職業技院

  專業:汽修

  現職:汽車維修工

  問題3:想沒想過換個工作?

  常中青:沒想過。我們當中,有兩個人不久前考上了省公務員,除此之外,沒人離開。我不認為離開或者換工作就意味著不堅定,不靠譜,現在選擇離開和當初選擇報考一樣,都是個人的職業追求,沒有對與錯之分。

  紀宇:有過。半年來,家人總勸我別乾了,回家(同江市)當老師,還說,英語專業八級,就算不當老師也有別的工作機會,但我想留在大城市,不想回去。我男朋友在青島上班,來哈爾濱看過我幾次,每次都很心疼,也很不理解,說實話,為了感情能繼續下去,我想過換工作。

  王一霖:以前有過不想乾的想法。有一次,胃腸感冒,上吐下瀉,但我們組保潔范圍大,人員有限,不好意思請假,就堅持上班。看我病成這樣,隊友給我弄來熱水,還買了藥,分擔了我的作業任務,把我送回家。叔叔阿姨知道我是大學生,怕我吃不了辛苦,總是幫我乾一些活,我很感動,打消了換工作的念頭,希望自己堅持到底。


  周樹理27歲

  院校:牡丹江農經職院

  專業:制藥

  現職:環衛車輛駕駛員

  問題4:工作中專業用得上嗎?

  紀宇:去年冬天,在經緯街,一位哈工大的外籍老師看到我在掃大街,覺得有趣,就用手機拍,還用英語和我打招呼。我用英語和他聊了一會,他很驚訝,沒想到環衛工的英語這麼好。

  思考問題習慣與工作關系更密切。比如,經緯街上的果皮箱擺放,老環衛工不會注意擺放的距離問題,不會想到擺放點位與行人流量的關系,怎樣放利用效率最大,我計算過,事實證明,這樣纔更合理,而不是所有果皮箱距離都一樣。

  王一霖:我在新陽路中段保潔,家就在附近,在這裡生活了20多年。但工作後,我覺得重新認識了自己生活的環境。現在,我清楚地知道,那段街路一共有146個隔離帶、40個花壇綠地,保潔一圈要走45分鍾,會撿60個左右的煙頭。我會根據數字統計和沿街商鋪類型,給小組的環衛工分配任務,效率提高很多。


  王一霖25歲

  院校:東北林業大學

  專業:動物醫學

  現職:清掃保潔員

  問題5未來有怎樣的打算?

  王一霖:習慣了體力勞動,大腦用的就少了,我還是想要學些東西,增加自己的閱讀量,否則,會和社會脫節,只會掃街了。

  紀宇:學習怎樣表達纔能令人信服。我在嘗試與大排檔溝通,我會把垃圾袋送給商販,讓他們自覺將垃圾裝成袋,減小我們不少工作量。我還在想,如何讓機械更好地與人配合,打算學駕駛大型作業車,已經報名。

  許鑫:垃圾分類肯定要推行,我學食品專業,將來肯定能派上用場。希望工作中會有更大發展空間。

  記者手記

  去年底到今年初,“大學生環衛工”話題被炒得不亦樂乎,半年後,記者與5位大學生環衛工聊天時明顯感覺到,其實,這只是一次外熱內冷的爭論:外界在做加法,“一份工作,一份穩定工作,一份有事業編制的穩定工作”;他們在做減法,這就是“一份工作”。

  記者沒想到,他們會清楚地統計出,負責路段有多少隔離帶、花壇綠地,能撿多少根煙頭,也會考慮果皮箱如何擺放。看似簡單的工作,他們投入了極大熱情,不僅是做好“分內事”,還計算著如何更有效率,更有意思。

  聊天時,王一霖兩次流淚,一次是講述初到崗位時的辛苦,一次是生病後同事的照顧,現在她已經是乾練的小組長,指揮著年長她二三十歲的叔叔阿姨。5個人留給記者一個共同的印象——不遮掩的真實,不懈怠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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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羅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