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東北網10月8日訊 每逢佳節倍思親,親在遠方不能歸。中秋月明,一顆顆幼小的心靈,仰空興嘆,留守在家的孤苦與艱辛,無人可訴,對爸媽的思念無處可解。又逢“兩節”,又訪“留守”,傾聽孩子們的心願,關注他們的期盼。
若非被逼無奈,誰願骨肉分離?這一點,是多數留守兒童家庭共同的酸楚,情非得已之下,捨與得,折磨著大人與孩子,記者走進4個留守家庭,帶領人們去了解4名苦水裡泡大的留守兒童……
小僱和媽媽只能在夢裡相見
“十一”長假期間,很多孩子會在父母的陪同下,或旅游或參加某種活動,讓孩子度過一個開心快樂的國慶長假。可是,在我們身邊還有這樣一個群體,父母雙方或一方到外地打工,而自己只能留在家裡。11歲的小僱(化名),本應是在父母親懷裡撒嬌的時候,而他只能跟姥姥一起生活,想念母親的時候,也只能去夢裡相見。
留守兒童的“十一”長假是什麼樣的?9月28日傍晚,記者來到齊齊哈爾市黎明社區73組32棟11號,采訪了住在這裡的留守兒童“小僱”。小僱與姥姥生活在一間20多平方米的平房,看到記者的到來,小僱的姥姥熱情地將記者請到屋內。“‘十一’長假,你想怎樣度過?”面對記者的問話,小僱出於緊張,只站在一旁,許久不出一語。當記者問起是否想念媽媽的時候,小僱小聲地說:“想!”原來,小僱在兩歲的時候就失去了父親,為了生計,母親只能撇下小僱,外出打工掙錢。為了能照顧小僱,姥姥從農村來到城市,這一照顧就是9年。如今,小僱的姥姥已是73歲高齡,很多鄰居見他家裡經濟條件困難,都經常幫助姥姥照顧小僱。
見記者與姥姥交談,小僱也消除了之前的緊張感。小僱說:“我媽媽是擦火車的,有的時候好幾個月纔能見上一面,我已經好久沒有見到媽媽了。”記者問小僱:“平時生活是什麼樣的?”他說:“有時,大姨和二姨過來照顧我和姥姥,更多的時候,都是鄰居這些叔叔阿姨們幫助我和姥姥。中秋節那天,姥姥帶我去大姨家吃的晚飯,大姨給我拿的月餅特別好吃。”
小僱的姥姥在四年前患了直腸癌,出院後,身體狀況一直不好,再加上還要照顧小僱。小僱很懂事,平時經常幫助姥姥乾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務活。
每到節日,對留守兒童來說是孤獨的,除了做作業,就是獨自一人玩耍打發假期時光。希望學校、社區、社會共同攜起手來,為留守兒童營造良好的假日休閑環境,讓他們不再學業失教、生活失助、心理失衡、親情失落、安全失保,讓他們所有的夢想都能開花!
航航喜歡接聽爸媽的電話
9月28日夜,皎月高掛,曙光大街平房區,星空如洗,不見城市燈光,一切靜悄悄,透出一份清冷和寂寥。推開低矮的平房,穿著校服的航航(化名)頗有主人范,“叔叔好,請進。”進屋後,記者環顧四周,陋室貧寒,家徒四壁,這暗示著,航航父母出門打工的重要性:生存。
小的看古文,老的煮面條,記者坐在板凳上與祖孫倆閑聊。航航21個月大時,父母去南方打工,14年裡,只有過年纔能一家團聚,聚也不能太久,最長也就兩個星期。打工企業要求嚴,耽誤工就意味著失業,“我知道他們回來一次很不易,春運非常擠,他們要坐3天火車,不敢坐臥鋪,只能坐最便宜的硬座,千裡迢迢地趕回來,為了看我和奶奶。”航航第一次嘆了口氣,“他們回來後,我就像跟屁蟲一樣,寸步不離,去走親戚也跟著,到哪都跟著,總覺得時間太短,我太想他們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航航的爸媽三天兩頭都打長途電話回來,一嘮就是半小時,電話兩頭是說不完的相思,聊不完的期盼,“有時候奶奶怕費錢,催我掛電話,我又不忍說出口,就沈默不出聲,爸爸也在那頭不出聲,我就問他,‘老爸,咋不掛電話呢’?‘兒子,爸爸等你先掛。’我心裡一下子就不好受了。”航航嘆了第二口氣,隔著千山萬水,唯一溝通的長途電話都不能“任性”打,現實的殘酷讓讀初一的他,格外通情達理。航航說,最開心的是爸媽來電話,只要電話一響,小家伙會“嗖”地一下蹦到地上,扔下手裡的事,跑著去接電話;最傷心的是生病,瞧著臨床父母細心呵護同齡大小的孩子,他覺得針眼沒有心裡疼;最酸楚的是從小到大,學校舉行父母參加的各項活動,缺失感與孤獨感令他有淚不能流在臉上,“我都心裡哭了,沒事,都過去了,我大了……”說到傷心處,孩子又長嘆一聲,“我自行車都是自己摔會的,別誤會,不是人摔壞了,是把車子摔壞了。”童言無忌,他強裝著成熟,卻說漏了嘴,不難想象,一個7歲的娃,蹬著車,車摔之前,上邊的小身影又怎會全身而退。
奶奶老了,去年已經不能馱著航航去上學、放學、補課,老人沒日沒夜地伺候著小孫子,盡可能地彌補他親情的缺失,采訪時,老人始終眼角泛淚,“俺倆每月的經濟來源就是他爸媽給匯來的2000元錢,這錢被我按輕重緩急分成幾份,最重要的就是孩子的學費,窮啥不能窮教育,砸鍋賣鐵也要供孩子讀書。航航日零花錢為零,飲料、冷飲從來與他無緣,壓兜錢不超過3元,這錢是天氣不好時,坐公交車回家的車費。”
夜色漸深,屋子更冷了,沒錢買煤,取暖只能用柴,老人從早到晚都忙著伺候航航,唯一的空閑是午後兩個小時,多數是外出拾柴,風雨無阻,艱難度日。航航的生日是可以吃肉的,“有一次,我一狠心,把15塊錢的肉都做了,我還會給他買個八九塊錢的小蛋糕,這已經是我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最奢侈的生日宴了。”奶奶越說聲越小,淚花越聚越多。
結束采訪時,記者問他心願,小家伙低頭想了想說道:“希望有人送我一噸半的過冬煤。”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航航讓記者叫他“航哥”,他極力展現自己的強大,讓留守之痛深藏內心,“我將來一定要考大學,用知識改變命運,我不會像爸媽一樣,為了生存,把我的孩子留守在家。我希望,爸媽早點回家!”
樂樂11年來與姥姥相依為命
在這繁華的城市裡,有這樣的一個家庭。他叫樂樂(化名),年僅11歲,本應該依偎在父母身旁,享受著父母給予他的關愛。但對他來說,這種關愛的場景只會出現在他的夢境中……“十一”長假,這個留守兒童會以什麼樣的方式度過假期,又會有怎樣的願望?
9月28日晚6時,記者來到新合家園55號樓1單元7樓的樂樂家中。樂樂與他的姥姥居住在這間約有40平方米的廉租房裡。敲開房門,一位個子矮小、穿著棉背心、短發的老人站在記者面前。走進樂樂家中,記者看到,廚房只有一些秋菜,臥室裡也只有簡單的兩張床和一個老式立櫃以及一臺電視機。
11年裡,樂樂和姥姥一直生活在一起,相依為命。樂樂的母親一直在外打工,三四年纔回來一次。“我本身是個殘疾人,只有一只手,所以需要搬東西的時候,都是我家樂樂幫我搬。雖然每個月僅靠335元的低保費維持生計,但是,這孩子特別懂事,我身體不好,每天孩子在上學前都會提醒我吃藥,從來不管我要這樣那樣的吃的、玩的。孩子學習成績也不錯。”姥姥說。
“樂樂會想念他的媽媽嗎?”姥姥眼含淚水接著說:“樂樂5歲那年,他坐在窗臺上玩,忽然回頭問我,媽媽什麼時候回來,我告訴他,媽媽去外面打工掙錢,過年了就會回來,之後,孩子再也沒有提過他的媽媽。但有時他一個人在那發呆,我想他可能是想媽媽了!”在和樂樂的姥姥攀談中得知,樂樂從小到大所穿的衣服都是好心鄰居送的,家裡的米面也是親朋好友給的。在學業方面,樂樂的舅姥爺以及姨姥們也一直幫助著他們這一家。
當記者問樂樂是否想念爸爸媽媽時,樂樂的眼睛裡充滿了疑問,並回頭看向了姥姥,想必在孩子心裡,父母的樣子早已模糊。樂樂不假思索地說:“還想吧!不過我有個願望,我想要姥姥身體健健康康的。然後好好學習掙大錢,給姥姥買好吃的!”站在一旁的姥姥,淚水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
今天我過生日想要一瓶飲料
如今,越來越多的年輕父母為了掙錢養家,外出去大城市打工,把孩子留給家中的父母照顧,長期缺少父母陪伴的孩子,情感上更需要被呵護和關心。在龍沙區永青小區9號樓的小恆就是一名留守兒童,他一直和奶奶相依為命在一起生活。
小恆今年8歲,9月份剛上小學一年級,他有一雙明亮清澈的大眼睛,虎頭虎腦、聰明可愛,說起話來很懂事,像個小大人似的。小恆的父母在深圳相識後結婚,2008年9月份小恆和弟弟出生了,是一對雙胞胎,家人都很高興,奶奶去深圳照顧兩個孫子。因為大城市費用高,小恆的媽媽要照顧孩子不能出去打工,只能靠父親一個人掙錢養家,生活壓力很大。在小恆8個月的時候,家人商量後決定讓奶奶將他抱回齊市撫養,爺爺去世得早,奶奶體弱多病沒有工作,每個月靠低保400元錢和其父親寄來的生活費撫養小恆。
在40平方米的房子裡,屋裡只有簡單的家具床、桌子和櫃子,祖孫倆相依為命,長這麼大小恆穿的衣服都是鄰居、親屬、社區給的,就連衣櫃都是鄰居不要了的。剛上學時,看見其他小朋友都是父母來接送,小恆的情緒有些低落,奶奶安慰他父母出去掙錢要供你上學,從那以後他便不再問了。他從小養成不挑食的好習慣,很少主動要東西,采訪當天是小恆8歲生日,早上他和奶奶說想要一瓶飲料,奶奶滿足了他的願望。
當記者問他心願時,小恆眼神中表現出了渴望,他說:“我希望每年的生日父母都陪著我,爸爸可以輔導我寫作業,擁有自己的課外圖書。”面對身邊幫助過他的人,小恆感恩地說:“我會好好學習,報答這些叔叔阿姨對我的愛,長大後幫助那些和我一樣父母不在身邊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