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是一樁美事!
試想一下,無論青年人還是長者,攜一冊圖書,在林蔭下,在公園裡,尋一僻靜處靜心閱讀,這情景一定是美的。而讀書的人,心情隨書中情節蕩漾,思緒被文中主人公牽引,那一刻必定也是美的!
小時候讀書沒有絲毫的確定性。書裡的人物和情節都是新鮮的,可以讓自己展開想象,所以喜歡讀。開始的時候困惑於自己看的書被大人們稱作『小人兒書』,就是那種有圖畫有文字的手掌大小的圖書,很不服氣的是其實很多大人也在看,為什麼一定要稱作『小人書』呢。於是盼望著自己什麼時候能看大人的書,那種厚厚的,拿在手裡沈甸甸的大書,感覺能看那樣的書自己也像個大人了。
那時候沒有電視,更沒有當下這麼多電子產品,隔三差五能看場電影便是最好的娛樂了。小學三、四年級的時候,終於可以看懂那些長篇大論的書了,特別是一些反應戰爭題材的長篇小說,讀起來像是走進一個嶄新的天地,一個精彩片段就可以讓自己激越一整天。可是那時候書籍真的很少,於是一旦得到一本喜歡的,便沒日沒夜地讀,真可稱為『如飢似渴』了!並且,那時候看這些書,大人和老師是不支持的,他們稱這些書是閑書,學生要以課本為主,看閑書是『不務正業』!因此,大多時候要躲在一旁或藏在書桌底下偷著看,樂此不疲。
孟德斯鳩說,『喜愛讀書,就等於把生活中寂寞無聊的時光換成巨大享受的時刻。』現在想來,這句話是對成年人說的。對於青少年,歲月裡都是新奇、熱鬧和對未來的暢想,哪有什麼寂寞無聊呢?!看完書還有一個更大的樂趣就是給小伙伴們講。現在不是有一句時髦的網絡語嗎?『小伙伴們都驚呆了!』對,那時候把一個新鮮的故事講給小伙伴聽,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多讀書,勤讀書,讀好書!換來的是從小學到大學直至走上社會,我的寫作能力一直名列前茅,並且從小在書籍裡吸收凝煉的英雄情結影響著我的一生。1995年,當刺耳的列車嘎然而止,我生命的歷程驟然改變。28歲,風華正茂的年齡,我已經是一家中型企業的中層乾部,突如其來的車禍折斷了事業風帆,我在生死線上走過一回後,面對殘肢斷臂,不得不重新思考自己的人生。記得當時我的腦海裡真的閃過好多英雄人物的。保爾,吳振鐸,張海迪......
我是醒過來第三天開始看書練字的。用僅剩的左手翻開書本,用笨拙的手指拿起鋼筆,一筆一劃我好像又回到了孩提時代。那段日子我的生活極其簡單,遠離了事務的喧囂,周圍都是白色的純淨,除了用微笑迎接探望我的親友、同事、同學,我的思緒幾乎都在一個特定的環境裡,我的目標變得那麼具體,第一本書,第一行字,第一篇文章!劫後重生的一年,我的情緒在一個個目標被突破後逐漸激越起來,我在病床上完成的業務論文還獲得了省級二等獎。
『人家不必論富貴,惟有讀書聲最佳。』唐寅的這句話在當今華彩的社會裡雖然讓人推敲,但讀書的確幫我踏上了人生新的起點。當我裝上假肢重新站起來,走進殘疾人隊伍並且從事了這份事業,文學素養的積累讓我在工作上如虎添翼,很快成長為殘疾人工作的骨乾。我的文章不斷刊登獲獎,我的工作得到認可,相繼獲得市裡、省裡乃至全國的先進殊榮。
我是從心裡感謝讀書的。現在回憶起來,從前讀過的每一類圖書都有獲益,會在某一個時刻突然給我靈感或警醒。在我的記憶深處,書籍裡的故事、意境,敘述、對話,構築起一座座大大小小的城堡,它們由歲月的遺物壘築而成的,有回憶的瓦礫,有往事的泥沙,還有因時代的變遷、記憶的模糊造成的坍塌。閑暇時,我會沿著時間的軸線走進它們,像走進一個異常真實的夢境裡。我發現,即便城堡已經變成了殘垣斷壁,我仍能從中找到一叢小草,一抹綠色,那就是生命的顏色。從生死橋上走過,真實地觸摸了生命的荒涼;在光明與黑暗的撕咬中站直身軀,我在書香的陪伴下完成了一段又一段生命的旅程,我的內心越發平和安然。
我至今仍記著懵懂年紀的那個春夜,月色正好,我陪媽媽去一家診所診病。我斜倚著門,看一位老者手舉一本厚厚的古書,手捻胡須,正在細讀。搖曳的光影裡,老先生和古書融為一體,如同一尊塑像。老者看見我說:『過來啊,過來看書。』我可不敢觸碰那麼大的古書,我一扭頭,轉身就跑,一地花影都被我踩碎了。
今夜,時光已流淌了數十載,當年那位老者也已仙逝多年。那些被我踩碎的花影應該還在吧,月色正好。只是那尊塑像除了在我的記憶裡,他人再難見到…… 我想,即使在另一個世界裡,老先生也一定與書相伴,他的身邊一定仍是書香繚繞吧。
作者簡介
侯緒良,筆名阿梁木,網名思想過客。黑龍江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文字著作權協會會員。黑龍江省殘疾人作家協會副主席,雙鴨山市作家協會常務副主席。1967年10月生於山東掖縣(今萊州)。生於斯長於斯,骨子裡也是山東人善良直爽的敦厚性格。喜歡文學,大學裡開始文學創作,語言清新自然,簡潔質朴,部分文字散見於國內報刊雜志並獲獎。現供職於雙鴨山市殘疾人聯合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