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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回村掘金的年輕人:城市不是家鄉 這裡就是遠方
2018-05-13 07:34:02 來源:生活報  作者:周際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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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光新聞

  生活報5月13日訊 『復旦校草回農村養豬』『小伙放棄30萬年薪返鄉養雞』……最近,年輕人返鄉創業的新聞頻頻上微博熱搜,有網友吐槽:『我剛把煎餅攤支起來,你又想騙我去養豬!』

  『城市套路深,我要回農村。』如今,一些年輕人將這句玩笑話變為了現實,他們回農村種田、養豬,以一種看似另類的方式,從田野裡掘出人生『第一桶金』。這些年輕人為何不當白領當綠領?他們給傳統農業帶來了哪些轉變?眼下正是農忙時節,生活報記者走近了這群城市化大潮中的『逆行者』。

  辭掉月薪7000元工作 開著豐田返鄉種田

  10日早5點,王洪亮把他的『豐田霸道』停靠在路邊,換上靴子下地乾活。他要跟工人們一起放水、粑地,為過幾天插秧做准備。今年31歲的王洪亮,出生在五常市興隆鄉新立村,跟很多村裡的年輕人一樣,他2000年進城學美發,後來進入哈市平房區的一家大型工廠,用12年的時間從臨時工一路乾到了車間主任,月薪7000多元。由於父母叔伯都在五常種水稻,工作之餘,王洪亮和妻子在哈爾濱開了家糧店和淘寶店,也因此結識了很多南方人。

  『五常大米在南方銷路很好,不少客戶想來五常參觀,可那時候我既沒有廠也沒有庫,只能把人家往田裡領。』王洪亮漸漸意識到,要想把生意做大就得成規模,還得有自己的大米品牌。2014年,他一狠心把工作給辭了,投資70多萬元在新立村建廠房,還承包了100多?土地,成立了一家水稻種植合作社。返鄉後,王洪亮成了村裡屈指可數的年輕人。起初,那些看著他長大的村民們不太理解,沒少嘆氣:『人家都外走,你小子純是閑的!不在城裡好好待著,回來乾啥!』王洪亮嘿嘿一笑沒有辯解,他跟20多戶村民簽下了訂單,統一種植他精選的稻花香種子,秋天再高於市場價回收稻子,磨成米後銷往南方。

  第一年利潤10萬,第二年20萬,第五年50萬……全國各地的訂單接踵而來,客戶像滾雪球一樣越聚越多。在他的帶動下,全村都改種稻花香。

  『以前,其他鄉鎮的人來我們村收水稻,把價格壓得很低,村民們辛苦了一年利潤卻很少,我把收購價格提高,是想讓叔叔伯伯們多賺點兒,攢點兒錢養老。』王洪亮憨憨地笑道。

  這兩年,王洪亮去北京、江蘇、湖南等地的農場觀摩,學習先進的水稻種植技術,他感慨到:『現在已經不是刀耕火種的年代了,我們這代人得做新型農民。』今年,他拿出5?地種有機稻花香,產量至少會降低一半,在老輩兒人看來,這相當『敗家』。家人跟他直嘰歪,但這個年輕人看准了高端市場,他自信滿滿地說:『現在人們食品安全的意識越來越強,我手頭有一批高端客戶,我相信,只要品質好秋天肯定不愁賣。』

  不當翻譯回國養藏香豬 5年賺了300萬

  一個月前,穆棱小伙付凱彬養豬的視頻在網上走紅。出生於1989年的付凱彬,大學畢業後去俄羅斯當了兩年俄語翻譯,當時月薪1萬元左右。2011年秋天,他回國後在老家穆棱養林蛙,其間,他意外發現養冷門的藏香豬更賺錢,便很快改了項目。

  2012年春天,他向親友籌集了50多萬元,從西藏引進了140頭藏香豬。他按照家豬的飼養模式,建了標准化豬捨,沒想到,藏香豬根本不吃這套,『我當時不懂技術,結果沒多久那些豬就死了,錢也都打了水漂。』付凱彬重新學習養豬技術,貸款引進了70多頭藏香豬,這回他摸到了門道兒:藏香豬得在山上放養,不能圈養不能喂飼料,而是讓豬自己覓食吃山裡的野生植物。只要做好防疫工作,剩下的需要靠豬自身免疫力。

  他推倒了豬捨,搭了簡易的豬棚,還僱了兩個工人每天去山上放豬。眼下,存欄量已達700多頭,其中有120多頭母豬。雖然近來豬市低迷,但對養藏香豬的付凱彬影響不大,藏香豬的價格一般每斤超過60元。他一直不愁銷路,除了穆棱當地,還銷往哈爾濱、濟南等地,5年來,付凱彬靠養豬賺了300萬元。

  『我今年打算給我媽建一棟別墅,帶她出國轉轉,還准備拿出10萬元資助村裡貧困的留守兒童。』付凱彬笑道,當年上學時家貧,鄰裡沒少幫忙,『現在是我回饋村民的時候了』。

  大學畢業後承包80畝地 鑽進山村種榛子養笨雞

  『我現在是職業農民,持證上崗。』今年1月,33歲的冰城小伙朱鵬飛通過了省農委的培訓考試,拿下了現代職業農民資格證。

  跟王洪亮和付凱彬不同,朱鵬飛從小跟土地不沾邊兒,他在哈市香坊區長大,2008年從哈商大市場營銷專業畢業後,做過策劃和某通訊公司客服。2012年,『不願意聽人指揮』的他偶然聽說種榛子樹挺賺錢,便辭了職,在阿城區平山鎮治安村承包了80畝地專門種植榛子。父母挺支持他,但親戚們覺得他瘋了,『農村有啥好,還不如趁早回來找個正經班兒上。』盡管做好了心理准備,但起步仍比朱鵬飛想象中更加艱難。他買了4000棵樹苗,遭了蟲害,為此沒少『交學費』。他到處學習,跟全國種榛子的QQ群友交流,去規模大的種植園學習,還經常跑林科院請教專家。

  由於村裡大多是老人,朱鵬飛僱不到年輕勞力,絕大多數農活都得親力親為。他既是老板又是員工,負責種植和銷售。三月積雪未化,他站在雪地裡給榛子樹剪枝,手腳凍得生疼,四月授粉、上肥,他要進山采集野生榛子花粉,五六月最忙,他早上4點起床,背著20公斤重的營養液得忙一整天,必須趕在下雨前打完20多桶藥,累到雙腿又酸又木,腳下全是泡,背著藥桶的勒痕深深地嵌進皮膚裡……

  從哈爾濱到治安村僅有80多公裡,朱鵬飛有時2個月纔回一次家,妻子忍不住吐槽:感覺自己像『軍嫂』。2016年,朱鵬飛發現養雞可以給樹地除草,又開始抓雞苗,進行綜合利用,如今他已經養了1000多只雞,往城裡銷售笨雞蛋。除去生產投入,他現在每年能賺十多萬。當地村民也很服氣,對他的態度從納悶變為誇獎,『你比農村孩子還能乾!』在青山綠水裡待久了,朱鵬飛發現他的城鄉『切換』已經不太自如,『每次回城就像看熱鬧一樣,感覺特別不真實。』他習慣了每天推開窗,眺望綿延起伏的丘陵,夜裡看著漫天繁星,『就像進入科幻電影裡一樣』。他還搭了葡萄架,在地裡挖了一片荷塘,每年夏天看風荷搖曳……

  朱鵬飛有個設想,他希望將來成立一個訂單式的種植公司,采取『會員制』,『客戶想吃什麼我就種什麼』。他坦言,最初只是想自己創業賺點兒錢,現在他多了一份使命感,想讓城裡人吃點兒健康安全的綠色食品。

  記者注意到,朱鵬飛曾發過這樣一條朋友圈:『生活中我們向往詩和遠方,那是因為你沒有農場』,並在下面附上了這張賞心悅目的風景圖……

  記者手記

  『廣闊天地,大有作為。』半個世紀過去了,當下的一些年輕人似乎對這句話有了新的理解,比起父母那輩兒,他們多了一份主動性。接受采訪時,朱鵬飛曾說過這樣一番話:『把自己的學識和能力奉獻給農業,黑土地也能耕耘出我們這代人的金色青春。』

  跟去北上廣一樣,下鄉創業同樣需要勇氣和堅持,關鍵還得有點兒『科技含量』。時代變了,一撥人想要逃離的『末路』,沒准真的會成為另一撥人的『出路』。

責任編輯:李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