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黑龍江省哈爾濱市,胡小石接受新華社記者采訪。(2018年10月24日攝) 攝影記者 馬知遙
在我國東北角有一條綿延800多公裡的河流,她的名字叫烏蘇裡江。江邊生活著一個古老的漁獵民族——赫哲族。
1962年,一首反映赫哲族生產生活變遷的《烏蘇裡船歌》唱響大江南北,一度『婦孺皆知』……烏蘇裡江水長又長,藍藍的江水起波浪,赫哲人撒開千張網,船兒滿江魚滿艙……
這首地域特色濃郁的民歌傳唱之久、影響之大,超出很多人的意料,甚至從一開始就走出國門,很快就走向世界。20世紀80年代初,這首歌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選為國際音樂教材(亞太地區)。
烏蘇裡江水奔流不息,改革開放四十年後的赫哲生活又露新顏,從陰暗潮濕的地窨子到寬敞明亮的聯排別墅,從沒日沒夜的奔波漁獵到特色鮮明的旅游產業,赫哲人脫貧攻堅走上幸福路。
新華每日電訊記者近日走近《烏蘇裡船歌》詞作者胡小石,面對面聆聽他重溫江船上的漁歌,深入烏蘇裡江畔的赫哲族,暢想新時代的烏蘇裡船歌。從事音樂創作,其實是個『意外』
出生在江南水鄉,『意外』來到黑土地;學的是中文,『意外』進了哈爾濱歌舞劇院
初冬,哈爾濱已下過第一場雪,晚上氣溫降到零下10攝氏度。胡小石雖然年近八旬,但身體硬朗、思維活躍,經常頂著嚴寒到戶外散步。
《烏蘇裡船歌》唱紅的時候,胡小石剛剛20歲出頭。
『現在虛歲79了,陽歷7月份生日,四捨五入就是「80後」。』胡小石笑談。
他出生在江南水鄉,成名卻在『神奇的黑土地』。
胡小石從事音樂創作,其實是個『意外』。
1940年,胡小石出生在浙江省平湖市,『但月科裡就搬到江蘇省揚州市姥爺家了,小學、中學、大學,都是在揚州上的。』
胡小石的姥爺早年曾在日本留學,在當地算『文化人』。
小時候,胡小石就表現出了對音樂的興趣。『大概六七歲時,姥爺送給我一把琴,慢慢地,線譜、簡譜我就都認識了。』胡小石說。
但胡小石上大學讀的卻是中文系,與音樂關系不大了。他的大學並沒讀完。
1959年,胡小石離開揚州北上,來到黑土地,投奔因為參軍來哈爾濱工作的姐姐,准備在這裡再考大學。
來到哈爾濱後,胡小石就住在姐姐家的樓裡。
『我平時比較喜歡音樂,就用竹子做了一個管,模仿樂器黑管,在姐姐家的大陽臺上吹著玩。』胡小石說,由於是自制樂器,不在樂隊的編制裡,聲音就與一般樂器不一樣。
這個不一樣的樂聲,吸引了一些路過的人,其中就包括原哈爾濱歌舞劇院的樂隊指揮。
『有一天,聽著有意思,這個樂隊指揮就順著音樂聲上樓找到了我。』胡小石說,『聽了我對自己的介紹後,他就讓我到當時的哈爾濱歌舞劇院看看。』
胡小石沒想到,這一看,就被『看上了』。
來到哈爾濱歌舞劇院後,胡小石當場接受了面試,展示了幾種樂器,效果都不錯。
『當時哈爾濱歌舞劇院院長就告訴我,你留下吧,就在我們劇院工作。』談起這段經歷,胡小石仍面帶難以相信的表情。
就這樣,胡小石沒再考大學,而是通過『特招』,陰差陽錯來到了哈爾濱歌舞劇院。
看上去很累的『苦活兒』是日後成功創作之基
剛到哈爾濱歌舞劇院工作頭3年的艱苦采訪、創作歷練,為日後創作《烏蘇裡船歌》打下了基礎
很多歌曲都有『前奏』,初到哈爾濱歌舞劇院的工作,也可以說是胡小石創作的一個『前奏』。
在哈爾濱歌舞劇院工作前,胡小石幾乎沒離開過學校,缺乏生活經驗。
胡小石雖然有文學基礎,懂些樂器,但對舞臺不了解。於是,到哈爾濱歌舞劇院工作的頭3年,胡小石被安排的工作是樂器演奏員。
當時,哈爾濱歌舞劇院的團隊經常到全國各地演出,胡小石也跟著去,學習舞臺經驗。但胡小石出去演出時,還有一個看上去挺累,卻對之後創作產生重大影響的『苦活兒』。
那個時候,每到一個地方演出,劇院的『舞美』人員都要提前去『采點』,布置舞臺設計等工作。胡小石每次也被要求和『舞美』一起出發,提前趕到演出地點『采訪』。
『主要是提前兩三天到,采訪當地的好人好事,然後按照故事情節、是否適合舞臺表現等要求進行篩選。把篩選出來的好人好事寫出來,等劇團大隊人馬到了以後,第一場演出就演當地的好人好事。』胡小石說。
這種采訪、創作的工作雖然很苦,但對胡小石的鍛煉很大,『心熱不怕夜風吹,摘來繁星網上綴』。
談起這段經歷,胡小石至今仍心懷感激:『沒有那三年的歷練,創作不出來《烏蘇裡船歌》。』
胡小石將那段經歷稱為『打快拳』,大意是創作的都是些短平快的作品,練練手,真正流傳下來的作品少。
『但那幾年接觸了形形色色的人和事,讓我懂得了如何在生活中找題材,怎麼提煉昇華舞臺主題,積累了很多經驗。』胡小石說。
一開始『不了解赫哲族』後來『一頭紮進赫哲』
之所以選擇赫哲族作為創作主線,是因為這個民族的變遷反映了那個時代的變遷
50多年前,很多人不了解赫哲族,甚至不知道『東方有個赫哲族』。胡小石下鄉采風,也是輾轉來到赫哲族聚居地。
1961年,第一屆『哈爾濱之夏』音樂會舉行,在全國影響很大。
當時全國還有兩個地方的音樂會比較有名氣,一個在上海舉行,一個在廣州舉行。
『首屆哈爾濱之夏雖然很成功,但也有遺憾,就是原創作品太少。』胡小石說,當時哈爾濱市有關部門鼓勵有創作能力的人,到生活中去,到生產第一線去,捕捉靈感,多寫一些好的原創作品。這是下鄉采風的主要原因。
那個時候,還沒演唱《烏蘇裡船歌》的郭頌,已經因為演唱《丟戒指》等東北民歌『出了名』。
『我們都在一個單位工作,郭頌資歷老,也有名氣,特意囑咐我在下鄉采風中多注意少數民族的文化遺產。』胡小石說,這是下鄉采風的另一個『任務』。
『出發前,我並不了解赫哲族,也沒奔著赫哲族去。』胡小石說。
赫哲族主要居住在黑龍江、烏蘇裡江沿岸,以漁獵為主。
『日軍侵略遭到迫害,差一點就種族滅絕。』胡小石說,剛解放時,赫哲族只剩下300人左右。
新中國成立後,赫哲族被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此後,我國又推行了一系列支持少數民族發展的政策,在生育、糧食供應等方面給予傾斜。他們蓋起了房子,脫下了以前常穿的魚皮裝,學會了種地,生產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當時,赫哲族主要聚居地是現在的黑龍江省同江市街津口赫哲族鄉、八岔赫哲族鄉,以及饒河縣四排赫哲族鄉等地。這幾個地方當時都歸合江地區(主要指現在的黑龍江省佳木斯市)管轄。
胡小石到了佳木斯後,聽說了赫哲族的故事,『當時就覺得這是個反映時代變遷的好題材,前後反差大,對比明顯,是歌頌社會主義中國的好案例』。
於是,胡小石一頭紮進了赫哲生活中。
為了一首未知的歌下鄉采風三個多月
深入到赫哲族生活的主要聚居點,與赫哲人一起打魚,體驗原汁原味的赫哲生活
體驗赫哲風俗,少不了與赫哲人同吃同住同打魚,看看赫哲人如何『撒開千張網』。
下鄉采風第一站,胡小石就來到了同江市街津口赫哲族鄉。這是赫哲族重要的生活聚居點。
來到當晚,胡小石就住進了鄉裡的招待所。『說是招待所,其實還是一個地窨子,非常潮濕,晚上還得用火烤被子。』胡小石笑著說。
胡小石自己也沒想到,這一紮,就是三個多月。後來,胡小石又到了同江市八岔赫哲族鄉、饒河縣四排赫哲族鄉采風,每一處都深入到赫哲生活中。
他與赫哲人同吃,同住,同勞動,跟著一起打魚,很快就跟當地漁民混熟了。
胡小石住的地方距離江比較近,『那時蚊子多,一張嘴,蚊子都往嘴裡飛。』
每到打魚時節,赫哲漁民就在江邊的灘地上搭起窩棚。白天打魚,晚上住在窩棚裡,直到這個捕魚季結束纔回去。
那時候,糧食還比較緊張。胡小石和漁民交上朋友後,漁民就給胡小石送魚吃。
漁民送給他吃的魚,並不是我們常吃的『熟魚』,而是『生魚』——『將新鮮的魚切成絲,用醋一蜇,弄點鹽拌一下,就能吃了,一次都送一大盆。』
如今,這道『剎生魚』已經成為赫哲族的一道名菜。胡小石當時總吃這個,後來都吃『膩』了。
赫哲族的生活離不開魚。
穿魚皮衣服,吃魚肉。為了讓馬上膘,還給馬喂魚。漁民回來時,很多狗也游過淺水到船上,給狗也喂魚。
因為《烏蘇裡船歌》,更多人知道了赫哲人。在赫哲族的采風生活,也改變了胡小石。
『我去赫哲族前是不會喝酒的,但赫哲族人大都會喝酒,幾個月裡我就學會了喝酒。』胡小石說,每次回到赫哲族,總要小酌幾杯。
還未在國內正式演唱《烏蘇裡船歌》先出國門
詞曲作者磨了數月,為第二屆『哈爾濱之夏』准備《烏蘇裡船歌》,卻遺憾錯過
每年漁汛,赫哲人都會提前做好各方面准備,『莫等漁汛把人催』。
創作《烏蘇裡船歌》時,在胡小石下鄉采風之前,曲作者之一汪雲纔已經沈到赫哲體驗生活。
據胡小石介紹,汪雲纔的主要目的是為話劇《赫哲人的婚禮》配樂。
汪雲纔在赫哲族地區待的時間更長,采集了很多赫哲族民歌。由於赫哲族只有語言,沒有文字,有些歌只剩下一兩句,也都被采集了。用胡小石的話說,汪雲纔『把赫哲族的音樂遺產一網打盡』。
正是這些前期的采風、積累,為《烏蘇裡船歌》的最終創作,奠定了基礎。
當時郭頌、汪雲纔、胡小石都在哈爾濱歌舞劇院工作。其中,胡小石在民族樂團,汪雲纔在交響樂團,郭頌在合唱團。
回到哈爾濱後,三個人就根據采風情況,不約而同地把新歌焦點集中到赫哲族身上。
『當時我們商定,我先把歌詞拿出來。』胡小石說,先拿出來的歌詞是五段版本,後來定稿時候是三段。
據胡小石介紹,郭頌要求特別嚴格,特別是對自己將要演唱的歌曲,不斷挑毛病、提要求。『有時候頭一天定了,第二天又變了。三個人在一塊討論,經常爭得臉紅脖子粗』。
一共改了多少稿,胡小石已經記不起來了,總之三個人一有空就在一起研究。《烏蘇裡船歌》前後磨了兩三個月,最終確定下來。
定下來後,距離第二屆『哈爾濱之夏』還有一段時間。這時,郭頌恰好被派到日本等地演出。郭頌就把還沒有在舞臺上正式演出的《烏蘇裡船歌》帶走了,准備演出間隙推敲推敲。
沒想到,這一去就是好幾個月。《烏蘇裡船歌》也因此錯過了第二屆『哈爾濱之夏』音樂會。
《烏蘇裡船歌》唱紅時候詞作者竟不知道
半個多世紀前,遍布各地的廣播是重要的通訊手段,很多人也是因為廣播知道了這首歌
『創作《烏蘇裡船歌》的初衷是為了歌頌偉大時代,歌頌黨。』胡小石說,『赫哲人感謝共產黨』。
胡小石介紹,當時這首歌並沒有在郭頌正式的演出單中。但在日本一些非正式演出的聯歡會上,郭頌自己試唱了一下,沒想到效果不錯。
後來,在日本類似的聯歡會上,郭頌試唱幾次,每次效果都很好。
回來途中,經過香港。郭頌在香港也演唱了這首《烏蘇裡船歌》,效果一如既往的好。
當時香港一家唱片公司很看好這首歌,並錄了一張唱片。
回到北京後,1962年在北京舉行的一次音樂會上,郭頌第一次在大陸正式舞臺上演唱了這首《烏蘇裡船歌》。從此,這首歌開始了半個多世紀的傳唱。
那時候通訊手段比較落後,作為詞作者的胡小石也是後來纔知道這首歌『紅』了。
『這首歌唱火的時候,我正好在小興安嶺采風。當時住在林業局招待所,每天早上起來都聽廣播裡的歌,突然有一天聽到了這首歌,感覺有點熟悉。仔細一聽,纔發現是《烏蘇裡船歌》。』胡小石回憶。
這首歌被當時的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在『黃金時段』的『每周一歌』欄目選用。那時家家戶戶都有廣播,這首歌便很快家喻戶曉了。
《烏蘇裡船歌》不僅在國內被熟知,在世界音樂史上也有一席之地。20世紀80年代初,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把這首歌選為國際音樂教材(亞太地區)。
『當年寫這首歌的時候,沒有任何奢望,只是想歌頌黨,歌頌人民,歌頌社會主義。』胡小石直言。
今年,這首歌已經『56歲』了,至今仍被人們傳唱。歌詞來自生活,歌名來自藝術
赫哲族生動的勞動場面成就了歌詞,烏蘇裡江藍色的江水承載了歌名
談起這首歌為何能傳唱半個多世紀?胡小石說得很簡單:『這首歌從生活中來,接地氣』。
歌裡面表現出來的內容就是當時的勞動場面。打魚的時候,滿江的船,滿艙的魚。很多漁民搖著槳入江,載滿各種魚貨而歸,這纔有了『船兒滿江魚滿艙』。
很多人知道大頂子山,也是因為《烏蘇裡船歌》中的那句歌詞——『白雲飄過大頂子山』。
在中俄邊境烏蘇裡江畔有一座形似鍋頂的大山,離黑龍江省饒河縣城西北19公裡處,海拔801米,山體呈西南東北走向,南坡陡峻,北坡略緩,共有八個頂峰。
饒河縣四排赫哲族鄉後面就是大頂子山,雖然海拔不高,但在江邊顯得格外挺拔。藍色的江,白色的雲,空曠而悅目。這纔有了『白雲飄過大頂子山,金色的陽光照船帆』。
山頂繚繞的雲霧、山腳奔騰的江水、藍藍江面漁船點點,構成一幅詩一般美麗的山水畫卷。
胡小石說,山上的植被很好,每到春天,就能看到滿山的杜鵑。這纔有了『白樺林裡人兒笑,笑開了滿山紅杜鵑』。
這些都是胡小石親眼所見,都是從生活中感受到的。
為什麼歌名最後定為《烏蘇裡船歌》?胡小石說,黑龍江、松花江在同江市匯合,匯合後的黑龍江與烏蘇裡江在撫遠市匯合,兩個匯合地點相距不遠。
三條江的顏色不一樣,其中烏蘇裡江是藍色的。雖然不在一個地方匯合,但當時仍然能同時看到三種顏色的江水並行,綿延幾十公裡。
『當時覺得烏蘇裡江的藍色很抒情,所以從藝術的角度、審美的角度考慮,最後定為《烏蘇裡船歌》。』胡小石說。
再訪『烏蘇裡江』赫哲人迎來『新生』
生活是創作的源泉,沒有生活,寫出來的東西肯定不接地氣
赫哲族世世代代居住在三條江邊,是一個漁獵民族,夏漁冬獵,以『上山能搏虎,下江能捕鰉』為傲。
在胡小石眼裡,這些年赫哲族發生了變化。穿行在烏蘇裡江畔,最大的感受就是山更青來水更藍,『赫哲人走上幸福路』。
今年72歲的赫哲老人韓桂鳳是同江市八岔赫哲族鄉八岔村村民,她時常聽父輩提起在侵華日軍鐵蹄下的『黑暗』日子:當時日軍強迫我們赫哲人遠離江邊,搬到沼澤地和荒地,缺吃少喝,不能打魚,只能靠野菜填肚子,幾乎家家都有人死。
新中國成立後,國家幫助赫哲人重建家園,並為他們無償提供了漁獵工具、糧食、衣物等,讓赫哲族群眾重新過上安穩生活。
烏蘇裡江水奔流不息,赫哲文化源遠流長。
走進同江市街津口赫哲族鄉吳寶臣家裡,他用赫哲語給記者唱了一段伊瑪堪。
『我剛纔唱的大意是赫哲人生產生活方式發生了重大變化,從狩獵到農業,從?子皮到現代服裝,過上了幸福生活。』吳寶臣說,他正在准備創作一首新伊瑪堪,主要表現赫哲人生產生活方式的轉型,留給後人傳唱。
伊瑪堪是用赫哲語口耳相授的民間說唱藝術,是記錄赫哲族歷史、風俗的活化石,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入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
走進同江市八岔赫哲族鄉八岔村的赫哲族伊瑪堪傳習所時,悠揚的歌聲一陣陣傳來,吳桂鳳正和學員們練習赫哲族原生態歌曲《狩獵的哥哥回來了》。
年過六旬的吳桂鳳依舊精神頭十足,她現在生活中最重要的內容是傳承赫哲文化。除了每周傳習所講授伊瑪堪課程外,吳桂鳳還利用三個微信群進行授課,定時發布授課時間和內容以及赫哲語的音譯表。
眼見著赫哲族發生的新變化,胡小石專門為赫哲族創作了一首歌《口弦叮咚》。
口弦琴多為漁獵民族使用,是赫哲族等少數民族經常使用的一種民族樂器,長度在10多厘米左右。到赫哲族去參觀,常能看到口弦琴表演。
『生活是創作的源泉,沒有生活,寫出來的東西肯定不接地氣。』胡小石說,只有從生活中去挖掘,源於生活又高於生活,纔能出好作品。
2017年,胡小石召集了10餘個詞曲作家到饒河縣四排赫哲族鄉采風,其中不少人都根據采風題材創作了作品。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引導廣大文化文藝工作者深入生活、紮根人民,把提高質量作為文藝作品的生命線,用心用情用功抒寫偉大時代,不斷推出謳歌黨、謳歌祖國、謳歌人民、謳歌英雄的精品力作,書寫中華民族新史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