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網3月14日訊 『卍』(音萬)非『?』,『紅卍字』亦非『紅十字』,『世界紅卍字會』更非傳說中的『外來組織』,而是源自山東的一個民間宗教組織……
幾天采訪下來,記者僅弄清楚了這些有關『世界紅卍字會濱江分會舊址』的基本概念問題,而關於這個奇特建築的設計者、組織者、資助者、參與者,以及僅存20餘年即突然人間蒸發的種種傳說,依然謎一樣縈繞心際。
世界紅卍字會濱江分會舊址就坐落哈爾濱市南崗區一曼街253號,始建於1929年,現為哈爾濱市博物館,市文物管理站、戲劇創作評論室和藝術研究所等單位也在裡面辦公。為市級Ⅱ類保護建築。因為不經常開放,關於這幢小樓和它的歷史都鮮為人知。
奇特的『雙面』建築
因為就在人車頻繁的一曼街上,相信這個二層小樓給人的印象並不陌生。但此樓面街的正面是暗淡的灰色調,飾以白色的線條,在幾棵臨街大樹枝丫的遮蔽下,使其含蓄而內斂(見圖1),即使是在這個草木尚沒發芽的季節,似乎也很難讓人一眼就注意到它。
然而,穿過樓左側的室外樓梯向樓後走,發覺此樓是建在一個斜坡上,因此到了後面,它已經是三層樓了——這本沒什麼稀奇,可就在抬頭觀看的瞬間,人不由得呆住了——前面看見的那個小灰樓,此時已經完全變了模樣!色調驀然間轉換成鮮亮的明黃,窗子周圍則是紫紅的牆磚,樓正中牆上鑲嵌著一個至少有3米高的巨大的紅色『卍』字;樓頂正中是一個巨大的金色『洋蔥頭』穹隆頂(見圖2)。因為是站在坡下仰視,這個原本不大的小樓,卻頓有高大、華貴之感。建築的這種陡然變化,實在令人驚詫!
記者是在哈爾濱市文物管理站文物管理部副主任賈英哲的引領下參觀的。之所以找到賈英哲,是因為幾年前他曾寫過一篇《哈爾濱紅卍字會的歷史價值考證》,文中較翔實地介紹了『紅卍字會』的由來。
賈英哲介紹,正立面6根修長的愛奧尼克立柱,表明這是典型的文藝復興式建築風格,給人十分均勻、對稱、和諧、穩重的整體感。而背立面那個『洋蔥頭』穹窿頂,又是典型的拜佔庭風格。前後樓立面的門窗風格也截然不同,正面門窗都是穹圓造型,二樓上通往門廊的一個巨大木質門,就是典型的例子(見圖3);而背面則是長方形,尤其正門的設計,門邊框上雕飾著串串古錢,這又是典型的中國傳統門飾風格。我們還在一個房間看到一個門,繁復的雕刻花飾,上面墜滿了葡萄水果,取『多子多孫』之意,正是中國傳統門飾圖案(見圖4)。
這是記者看到的最為『古怪』的一幢小樓,前後立面的設計風格是如此的迥異,如同一個『雙面人』,外人如果不親自走進後院,有誰能發現這裡的玄秘?
『卍』與『?』天地之差
很多人一看到『卍』字,就馬上想到希特勒納粹黨使用的『?』字,其實這是完全不同的兩個字(也可以稱之為符號),旋轉方向正好相反。
記者查了很多資料,一說『卍』和『?』本沒有區別,都是佛教用符,有『吉祥萬福』之意。一說佛教用『卍』,是兩個Z的交叉;納粹使用的是『?』,是兩個S的交叉。賈英哲說,史料記載,當年蘇聯紅軍解放哈爾濱後,就曾用一塊標注『慈善機構』的木牌匾將『卍』擋上,以防誤解。
據考證,二十世紀初,當時政府腐敗無能、天災不斷、戰亂頻發,百姓精神無所寄托,紅卍字會便在這樣的背景下產生。
賈英哲認為,紅卍字會始於1921年成立的山東濟南的道院,行求簽問事、談經論道等活動,後發展迅猛,在天津、上海、杭州等地設立道院,新加坡、馬六甲一帶也出現了道院組織。1922年10月,經當時的北京政府內務部批准,『世界紅卍字會』正式成立,『以促進世界和平,救濟災患為旨趣』。各省縣商埠設立分支分會達317處,還在朝鮮、香港、臺灣、新加坡等地推設了分會。
哈爾濱的紅卍字會濱江分會於1922年8月14日創建。根據哈爾濱史志記載,創始人許蘭州,會長為資本家傅巨川,初設於現在的道外區二十道街花園內。但該會創辦不久,即因經費困難而解體。1928年9月,世界紅卍字會濱江分會再度成立,傅巨川為會長,1931年該會遷至南崗山街,即現在的一曼街所在地。對外是慈善機構,搞社會救濟,對內稱『道院』。其主要成員都是當時的資本家、房產主和富商,其經費來源主要是會員捐獻和募捐。
慈善機構緣何人間蒸發
根據史料記載,紅卍字濱江分會常年設立固定的慈善項目,比如施粥場、施診所、因利局(貸款給貧民維持生計,免受高利貸盤剝)、幼兒教育、辦教育等。另外還有因需要而設臨時慈善項目,如資遣(給無錢回家的人路費)、掩埋『路倒』(負責埋葬死於街頭的流浪者)、恤產(給窮苦產婦臨時資助)、施捨(向窮人施捨棉衣、糧食)。然而,這樣一個社會需要的慈善機構,僅存20餘年即消失得無影無蹤。史料稱,哈爾濱解放後,人民的生活水平有了較大的改善,紅?字會自然就失去了活動的社會基礎,於1947年自動解散。
此說法似乎有欠說服力。記者就此詢問賈英哲,他領記者來到院中,見一倒放石碑,上面字跡模糊不清。他告訴記者,這是前幾年在道外原山東會館舊址發現的,據此碑記載,傅巨川於1940年秋卒於哈爾濱。其樂善好施,故同鄉為其立碑,以表懷念。據此有人推斷,因為傅去世,無人長期資助,這個組織便漸衰下去;也有說法認為,因為該會有迷信佔卜色彩,解放後很難辦下去而自消自滅。但不管怎樣,這段鮮為人知的歷史,記載的多是其救助扶困的故事,而其留存於世的唯一的一座小樓,成為它永久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