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晚報5月4日訊 兒孫繞膝的姜雲雷,今年62歲。與其他退休老同志不同的是,從青蔥少年,到垂垂老矣,他一直在走一條報恩之路,這條路一走,就是整整45年。

日前,哈爾濱烈士陵園首次啟動了大規模烈士事跡搶救工程,擴充、挖掘烈士事跡。姜雲雷的大恩人閆啟庸烈士的事跡,也是這次搶救工程的一項。記者跟隨烈士陵園工作人員,通過采訪整理,揭開了這段一直在延續的45年報恩之路。
相遇“第一天,大哥就把被窩讓給我”
“我多希望被炸死的人是我!”事過境遷幾十年,提起“閆啟庸”這個名字,依舊是姜雲雷的淚點。盡管在一起的時間不過半年,可人生的交集卻是一生。
姜雲雷一直稱呼閆啟庸為閆大哥,“他比我大7歲,同一個知青連隊裡,他是老大,我是老疙瘩。下鄉第一天他就把自己的被窩讓給我,自己蓋了條薄被。”
在姜雲雷的心裡,寫得一手好字的閆大哥真的就是位成熟有擔當的老大哥。出門勞動前,所有的工具他都會給大家准備好;上海的家人給他寄來大白兔奶糖和奶粉,他不捨得吃,都分給了戰友們。“自從閆大哥走了後,我再也沒吃過大白兔奶糖。”姜雲雷說,他怕那股熟悉的甜味會勾起更多的想念。
相救“打井埋炸藥,大哥為救我犧牲”
“1970年3月20日,這是我永遠不能忘的日子。”對於曾經記載的閆啟庸烈士犧牲的日子是2月20日,姜雲雷給予了糾正。當年這一天的上午,黑龍江生產建設兵團一師獨立二營十七連的知青們正在熱火朝天地忙著打井。身材瘦小的姜雲雷擔負著下井埋炸藥的工作,他點燃導火索後,被轆轤搖上來,剛解開繩坐在井邊的一剎那,意外發生了,姜雲雷大頭朝下栽入井中,當即昏迷過去。深六七米的井下,導火索正在迅速燃燒,圍在井邊的知青們都嚇呆了。
“快,把我放下去。”老大哥閆啟庸拽著井繩等不及一點一點放繩,跳入深井下,摸索中他找到了已昏迷的姜雲雷,迅速地用井繩把他捆綁好,大聲向上喊“快搖啊!”同時用雙手托舉著姜雲雷的身體,就在姜雲雷剛被拽上來的一剎那,“砰!”的一聲,井下的炸藥爆炸了,一股濃煙破井而出……
報恩“我多了一個娘仨姐,一處永遠的牽掛”
“我醒了之後聽說閆大哥為救我沒上來,我那個心情……”說到此處,年過花甲的姜雲雷停頓了好久,眼淚浸濕了眼角。站在閆大哥的墓前,17歲的姜雲雷發誓,自己這條命,是閆大哥救的,從這天起,他會替大哥照顧家人。
“雲雷是個老實又本分的人,表達感情的方式全是靠實打實地做。”閆啟庸烈士唯一健在的親人三姐閆啟華說,這些年家裡人早就把雲雷看成了家裡的一員,尤其是老母親在世時,對他最好,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兒子。
1976年,姜雲雷返城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坐幾十個小時的硬座,背著最好的東北大米去上海,找到閆家。打那以後,他一直叫閆媽媽為“娘”。每次告別時,他最後一句都是囑咐姐姐們:“娘要是有病啥的,一定要告訴他。”
幾年後,他托人買了上等木料,親手做了兩個大沙發扛到閆家。“那在當時是非常氣派的家具,母親特別高興。”閆啟華說,作為家中唯一的男孩,弟弟走後一直沒人能做這樣的活兒,大沙發對閆家來說不僅是家具,更是精神上的支橕。
延續“修墓掃墓是我分內事,全家人都支持”
在姜雲雷家裡,無論是老伴,還是小孫子,都知道恩人閆啟庸的事跡,全家人更是默默地支持著姜雲雷去還這筆心靈上的債。
盡管閆啟庸1975年就被授予烈士稱號,可他的墳墓一直在當年犧牲的錦河農場。2013年烈士的骨灰能順利遷回哈爾濱烈士陵園,也是因為姜雲雷多次維修烈士墓。他先是用木頭為閆啟庸立了墓碑,後來又自己花了近4000元從黑河定制了漢白玉墓碑,運到閆啟庸犧牲的地方。
姜雲雷說,他們夫妻都是工人,十幾年前就下崗了,再加上兒子上學、娶媳婦,生活很拮據。可每年為閆大哥掃墓,坐上一宿的火車,下車後還要再趕30裡的路,老伴啥也不說,還把燒紙、白酒、水果等祭品准備好,當然還有他最愛的大白兔奶糖。
“現在年紀大了,更念舊了,經常會夢見年輕時下鄉在連隊時的情景,晚上大家圍坐在一起,嚼著珍貴的大白兔奶糖,聽閆大哥吹著口琴……”姜雲雷說,這樣的感激會延續一輩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