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彥縣位於黑龍江省中部偏南,舊名滿語『巴彥蘇蘇』,意為『富饒之鄉』。作為一名紮根基層的法官,如何傾心、傾情、傾力為百姓定分止爭,是我一直以來不斷思考並為之不懈努力的課題。近日,一起案件的成功解決,讓我更加深刻地意識到『法官』兩字所承載的分量和責任。
『這「心病」壓了30年了,也不知道啥時候能有個結果……』巴彥縣寶龍村村民們的一聲聲嘆息,讓我的心裡也跟著不是滋味兒。
一番對話之後,我了解了這件歷經30年的糾紛原委。1993年,村民趙某承包了60畝本村魚塘,承包合同未明確具體期限,僅約定『到下次全村土地打亂重分之前』。1997年,該魚塘經歷了第二輪土地承包,被拆分給16戶農民,並由村委會頒發了土地確權證。但由於當時提留征收制度問題,農戶無法耕種土地,因此暫時將該地塊土地退還給了村委會。
近幾年糧食價格不斷向好,第三輪土地承包也即將開始,16戶農民集體向村委會主張在魚塘范圍內屬於自己的土地。2022年,村委會向趙某送達了返還魚塘及補繳拖欠承包費告知書,但如今趙某已96歲高齡,性格較為固執,溝通十分困難。趙某的子女則表示自家當初籌建魚塘時投入很大,老父親堅決不同意返還,自己也沒有辦法。村委會多次協商無果,眼看村民與趙某之間的矛盾愈演愈烈,便通過天增法庭的『一村一法官』工作機制聯系到我。

我越是深入了解案情,越是深感責任之重,這起糾紛如果處理不當,極有可能導致大量案件湧入法院,甚至引發群體性上訪或是極端事件。如何快速、高效、妥善化解糾紛?
左思右想之後,我定下了從調解入手,發揮『四所一庭』聯動優勢,群策群力、定分止爭的工作方案。在與當地派出所、司法所、律所以及基層法律服務所聯系,通報案情並提出會商請求後,大家都積極響應,我的心裡一下子安定了不少。
會商會上,各單位從各自職能出發,在找准案件癥結的基礎上,認真分析問題成因,對癥下藥,制定了詳細的調解方案。考慮到趙某年事已高,由我先與趙某的兒子取得聯系。
『土地是村上的,但魚塘是我們自己建的,這麼多年下來也花了不少錢。況且老爹年紀大了,我們也怕這事兒刺激到他。』聽取了趙某兒子的想法及顧慮後,我耐心釋法明理,兩個多小時下來,他的態度有了明顯松動。
看到有調解的可能,我趕緊趁熱打鐵,帶領相關工作人員前往趙某家中做說服工作,沒想到第一次上門就吃了閉門羹。老人拒絕協商不說,連屋門都不讓進。考慮到老人的身體狀況,我們站在門外與老人商談。
11月底的東北地區,溫度已降至零下,大家凍得鼻尖通紅、瑟瑟發抖。但既然來了,怎能輕言放棄。我們就這樣在門外站了半個多小時,老人的兒子於心不忍,將我們一行人請進了另一間屋子取暖。
體溫回暖了,但問題卻沒有得到解決。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第四次登門後,趙某和家人終於同意與村委會及村民們坐下來協商,大家都松了口氣。
第二天,由天增法庭牽頭,邀請寶龍村的老支書與『四所一庭』相關工作人員及各方當事人,在村委會會議室裡召開了現場調解會。
『這本來就是我們的土地,你家憑什麼佔著不還?』『憑什麼你們說還就還,土地還你們,我們的損失找誰要?』誰知,調解剛開始,農戶們與趙某一家就發生了激烈爭吵,甚至要動起手來。我當機立斷將雙方分開,『背靠背』做工作。『四所一庭』工作人員也結合工作及村屯實際情況,向其分析利弊。
『都是鄉裡鄉親,抬頭不見低頭見,只要大家願意相信我們,沒有啥疙瘩是解不開的。』歷時5個小時,最終促使農戶、承包人、村委會三方達成共識,趙某同意將土地退還給村委會重新發包,承包費用繳納、地上附著物損失折算等多項內容也與村委會形成一致意見。一場延宕30年的土地糾紛終於化乾戈為玉帛,群眾解了心結。
真正身處基層,纔懂得在平凡工作中要有不平凡的擔當和堅守。只有紮根基層,多跑幾趟腿,多磨幾遍嘴,在案結事了政通人和上下功夫,纔能讓司法的溫暖如春雨一般浸潤到百姓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