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克強養病期間,經常將科裡醫生請到家裡研討患者病情。
東北網6月15日電 郝克強同志是哈醫大附屬腫瘤醫院骨科主任,他醫術精湛、醫德高尚,在30多年的從醫生涯中嘔心瀝血,為無數危重患者解除了病痛。七年前,他因肺癌切除了一側肺葉,仍堅守崗位,忘我工作,直到癌癥復發。郝克強是新時期醫療衛生戰線湧現出的一名優秀代表,為促進醫患和諧、弘揚正氣新風樹立了很好的榜樣。近日,哈爾濱醫科大學黨委作出了《關於開展向郝克強同志學習活動的決定》。
從今天起,將連續刊發介紹郝克強同志事跡的報道。
雖然距第一次采訪僅有兩月,但再次見到郝克強時,記者仍不免吃驚,他又瘦了,斑斑白發只剩下薄薄的一層,此前斷斷續續的乾咳已變得一陣緊似一陣,劇烈的咳嗽往往震破鼻子裡的毛細血管而導致流血不止……
57歲,人生中金子一般的時節。作為一個醫者,他尚有光熱可發。作為一位拼搏半生的老人,他應該安享幸福的晚年。然而,天不作美,可怕的癌魔把他的夢想和幸福幾乎吞噬得無影無蹤,他越拼力去抓,仿佛就越走越遠。
從7年前被確診癌癥,切掉了一側肺葉,到去年底復發,半年來,郝克強虛弱的身體承受著化療、靜脈支架、插植粒子的痛苦折磨。然而,盡管沈?在身,計算著自己的日子,他的心仍然想著工作、想著患者,他用朴實的言行告訴身邊的每一個人,與之生死相牽的醫療事業真的放不下、捨不得。
(一)
長時間的放化療和藥物作用,已使郝克強切除後的右側肺功能漸失,最近一次的CT檢查顯示,郝克強的左側肺出現了陰影,無論這是炎癥還是新發病灶,對他來說都是沈重的打擊。
惡性腫瘤的擴散是瘋狂的、無情的。癌瘤會在原地膨脹,也可能噬破血管,隨血液轉移至身體各處,並在細微的血管裡停滯,然後貪婪地吸收體內營養而瘋長,直至將人的髒器功能消耗枯竭。與腫瘤打了37年交道的郝克強比任何人都清楚將要發生的是什麼。但每每談及自己的病,郝克強都出奇地平和,他想得最多的是,不能工作了,社會價值和家庭價值就降低了。
或許在別人眼中,郝克強的想法有些故作超脫,然而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郝克強自始至終都將事業的分量掂得很重、很重。當年在伊春林業中心醫院,類似牽引復位受X線照射的活兒,別人都不願意乾,可每輪到郝克強,他都是白天忙到晚上,給病人透視,調整牽引角度,增減牽引重量,由於長期照射,郝克強皮膚粗糙、汗腺萎縮,多年來他的手都不出汗了。
1999年,切除癌瘤僅30天,郝克強就拖著病弱的身體上班了,經過手術和化療,脫發、氣短、心律不齊等並發癥苦苦地摧殘著他,家裡人都記得,當時郝克強一邊洗澡一邊掉頭發,上三層樓都要歇幾歇;同事們也記得,郝主任連續說幾分鍾話就會氣喘吁吁,連換白服那麼簡單的動作都會大汗淋漓。所有的人都勸他回去休息,可他卻說,我是科主任,科裡的事我不能撂下;學生進科了,只要還有口氣我就要對他們負責。
郝克強一如既往地出特診、上手術臺、看片子,時常出診回來就是中午,顧不上喝水就奔向手術室;同事們都下班了,他辦公室的燈依然亮著;遇到急診,不論幾點鍾,不論是刮風下雨,他都隨叫隨到,從沒有半句怨言……
妻子高淑英回憶起郝克強最後一次出特診的情景淚流滿面:『那天中午,我去接他,其他醫生都下班了,他還在診室接待病人。由於腫瘤壓迫上腔靜脈,話說得多了一些,他面紅耳赤,青筋暴起,聲音嘶啞。看到他難受,我心都碎了。回家的路不到500米,可我扶著老郝足足走了半小時。』
(二)
日復一日地超負荷工作,使郝克強放松了警惕,最終導致病魔再次向他襲來。『這回麻煩了,轉移了。』郝克強將復查結果第一個告訴給了好友———頭頸外科主任賈深汕。聞聽此言,老賈的頭轟地一聲,他不敢相信,郝克強手術五年後還招呼朋友小聚,慶祝自己過『關』了、可以繼續『乾』了,咋說轉移就轉移了呢?
郝克強又一次躺在了手術臺上,親自主刀的賈深汕在緩慢切開郝克強鎖骨部位的肌肉時默默祈禱:但願能切下來,但願能切下來。結果,令人大失所望,癌瘤在血管壁上粘得太緊,已無法下刀了。老賈是含著淚將傷口一針針地縫合的。
隨後,放化療和臨床實驗類藥物一一在郝克強的病體上施用。每天,他那小小的胸腔內不知要承載多少射線和藥物與病變細胞的『拼殺』,不知要經歷怎樣的劇烈痛楚。而令人揪心的是,郝克強比常人更熟知病情,他的心就像一臺CT機,瘤子的每一點惡變、脹大,他似乎都能感覺得到。乾咳不止,他知道那是腫瘤開始侵壓氣管壁;皮膚出現紅色的斑疹,他清楚那是放療所致;手臂漸漸酸麻,他判斷是射線在刺激神經……
隱隱作痛的胸部縱膈,連續不斷的乾咳常讓郝克強徹夜難眠,而更令他寢食不安的是沒有力量上手術臺,重新拿起心愛的手術刀。多少次在夢中,郝克強好像回到了他衛校畢業後工作的伊春林業總醫院,好像回到了晝夜苦讀的武漢同濟醫科大學,好像又為那些無助的患者解除了病痛。
其實,這哪裡是夢,這是郝克強立志成學、為民行醫的現實。他從一個中專生經過驚人的勤奮努力考上了研究生,又從一名醫士到醫學教授,個中甘苦非比尋常。也正因於此,他格外摯愛來之不易的崗位,更珍惜為病人診治的機會。護士高會寧對記者說:『郝主任在確診癌細胞擴散的當天,一個從滿洲裡慕名而來的癌癥患者要找他看片子,已經到了中午,我就跟他講主任有手術還沒下臺。可他一聽就急了,說,我同鄉的病就是郝大夫治好的,我就信著他了,多晚都等。郝主任下手術臺連飯都沒吃就忙著給他看片子,每說幾句話就一陣咳嗽,20多分鍾過去了,郝主任耐心地給他講病因在哪裡,病情怎樣發展,該注意些什麼。臨走,還問對方聽懂了沒有。一旁的醫生護士看了,心如刀割:郝主任也到了癌癥晚期了呀!大家想哭哭不出聲,想勸張不開嘴。』
(三)
從表面看,郝克強的確蒼老了許多,可他描述自己病情時總是異常平靜,他的那雙眼睛特別的明亮。坐在他跟前,你會受到一種強烈的震撼,他不服老、不懼病、更不怕死。在家養病,只要能支橕著站起來,他總是堅持在屋裡屋外活動活動,還偶爾看看書、上上網。『光靠精神雖不能戰勝癌癥,但也別把腦袋鑽進牛角尖,把一切想得太悲觀,悲悲切切的沒啥意思。』郝克強常用這樣的話來安慰看望他的親人和朋友。
郝克強的助手主治醫師李連財說:郝主任剛強,也很好強。他不願讓親友看到他病病歪歪、萎靡不振的樣子。更聽不得患者的痛苦呻吟、看不了患者那無可奈何的眼神。在哈醫大20多年間,郝主任做手術五六千例。其中有許多是難度大、別的醫生不願『粘手』的。他曾為7歲的小楊鑫成功切除右肩部侵犯鎖骨下區腫瘤,劈開患者王亞傑恥骨聯合取出盆腔腫瘤,上提股骨與髂骨融合讓患者喬兆敏獲得新生……
提起這些,郝克強顯得從容而淡定:『按國際衛生組織和國家衛生部門的劃定,十大易發性腫瘤,我們科一個都沒有,別的科醫生比我擔的風險要大,比我付出得更多。』
從民主黨派而加入共產黨的郝克強近年來先後獲得了省、市和醫院多項醫德模范和先進標兵稱號。可在他家裡卻看不到一個獎杯和證書。妻子高淑英告訴記者,獎杯、獎狀都放在箱子裡了。對於榮譽,郝克強認為,我不是不當回事兒,而是不把它看得很重。獎勵是組織上對我個人工作的具體評價,我做的這些,一般的醫生也都在做,沒什麼特殊的,心裡挺不安的。
今年初,經歷各種治療,依然沒有阻止癌細胞的惡化,郝克強通過妻子向醫院遞交了一份遺囑:我現在已不能做手術了,身體情況不是太好,如果我死了,就把我的遺體交給醫院供醫學解剖吧。妻子的答復只有兩行熱淚,因為她知道,即使在生命的最後時刻,郝克強的心裡還是只有醫院、只裝著醫學……